男女主角分别是纪云舒赵慎的其他类型小说《恶毒原配不洗白,密谋和离嫁男二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叶子潇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好在她已经想好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她抬起一双乌黑透亮的眸子直视着赵慎,目光中没有一丝躲闪:“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做了一个梦。”这显然不是赵慎预想中的答案,他面上惊讶一闪而逝,然后问:“梦?你梦到了什么?”“我嫁给赵恒后发生的一切,父兄惨死,赵恒却拿到了北疆的兵权,帮着雍王谋朝篡位,靠着从龙之功位极人臣。”也不管赵慎相不相信,纪云舒索性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反正赵慎跟她的立场并不对立。而她接下来不管要做什么,都很难避开赵慎。更何况想要对付赵恒,扭转整个剧情,救姑母和皇帝,需要有能够影响朝堂的力量。这些她一个人很难办到。赵慎愣了片刻,才从她的话中回过神来:“你说雍王谋逆?”只关心这个?对其他的事情没有任何质疑,也没有惊讶。纪云舒理...
《恶毒原配不洗白,密谋和离嫁男二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好在她已经想好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
她抬起一双乌黑透亮的眸子直视着赵慎,目光中没有一丝躲闪:“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做了一个梦。”
这显然不是赵慎预想中的答案,他面上惊讶一闪而逝,然后问:“梦?
你梦到了什么?”
“我嫁给赵恒后发生的一切,父兄惨死,赵恒却拿到了北疆的兵权,帮着雍王谋朝篡位,靠着从龙之功位极人臣。”
也不管赵慎相不相信,纪云舒索性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反正赵慎跟她的立场并不对立。
而她接下来不管要做什么,都很难避开赵慎。
更何况想要对付赵恒,扭转整个剧情,救姑母和皇帝,需要有能够影响朝堂的力量。
这些她一个人很难办到。
赵慎愣了片刻,才从她的话中回过神来:“你说雍王谋逆?”
只关心这个?
对其他的事情没有任何质疑,也没有惊讶。
纪云舒理了理自己刚刚说的话,发现只有雍王谋逆这件事,是在赵慎死后发生的。
电光火石间,她的脑中涌上一个念头。
而顺着这个念头一想,赵慎那些不对劲的地方就都能说的通了。
纪云舒想自己都能穿书了,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
她盯着赵慎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哦,我刚刚忘了说,在我的梦里,你也死了。”
话毕,只见对方蓦地抬眸看向她。
两人目光对上的那一刹那,纪云舒清楚地看到了赵慎深不见底的瞳孔中那幽森的冷意。
果然,一个生来尊贵的天之骄子从风光正盛之时跌落尘埃,见识了世态炎凉和人性冷漠,怎么可能还是一个光风霁月的君子?
而眼前的这个赵慎,怕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
纪云舒却不觉得害怕,她长舒了一口气,坦然道:“我不想死,也不想让我的家人死。”
赵慎定定看了她半晌,才开口道:“我也不想。”
两人对视片刻,紧绷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赵慎知道纪云舒说这番话的用意,直接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纪云舒果断道:“能弄死赵恒或者雍王吗?”
既然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还玩什么宅斗宫斗?
最好能够一劳永逸。
谁知赵慎摇头道:“不行,我甚至动不了姚氏和姚若兰。”
“动不了是什么意思?”
“我坠马那件事,虽然没有证据,但有些事其实不需要证据,可我无论做什么,姚氏母子都能躲过去,有时候他们甚至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化解危机。
像是......”赵慎蹙着眉头说出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话,“当真有上天庇佑。”
果然有主角光环吗?
纪云舒的心头有些发沉。
不过随即就听赵慎道:“但你嫁给了我。”
纪云舒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们不能直接解决赵恒,但也不意味着什么都做不了。
她笑道:“你说的对,我嫁给了你,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将压在心头的事分享出去后,纪云舒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她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大早就起来练武。
活着的每一天都不容易,她决定好好增强实力。
早膳的时候,赵慎就看到纪云舒拿筷子的手都有些抖。
不由问:“怎么想起练武了?”
他刚刚看到了,纪云舒的样子有些生疏,应该是很久没有练了。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她的功夫底子竟然不错,而且颇有天赋。
倒不愧将门出身。
纪云舒揉着手腕道:“当然是为了自保啊。”
赵慎沉默了一瞬,也没有说自己能保护她的话,而是认真道:“你的天赋不错,而且底子也好,只是纪家的功夫走的是刚猛的路子,你练起来应该很费劲,我这里有一套功夫可能更适合你,你要不要试一试?”
纪云舒连忙点头:“当然要。”
原身就是小时候对练武感兴趣,跟着哥哥练了一段时日,后来哥哥去了军营,她也进了宫,太后看她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哪里肯让她舞刀弄剑,所以就放下了。
纪云舒觉得事不宜迟,用完早膳就打算找赵慎请教功夫。
谁知这时候二房的嫡女赵芙突然来拜访。
看着那明显精心装扮过,穿着一身绣蝶恋花纹样的粉色襦裙,模样清秀温婉的少女。
纪云舒有些不明白这姑娘是来做什么的。
姑嫂关系向来是个麻烦,好在赵慎没有亲姐妹,隔房的这些用不着她来应付。
生存危机面前,纪云舒也不打算跟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培养感情。
心里这样想着,她客客气气地将人迎了进去:“大妹妹怎么来了?”
赵芙的声音如她的人一般柔婉:“大哥大嫂新婚燕尔,我知道自己不该这个时候来打扰,只是听主院的人说大娘病了,我想着让大嫂陪我去探探病。”
纪云舒还真不知道姚氏病了,她转念便明白了赵芙的用意。
大概是怕她初来乍到,不知道主院的事,婆母病了不闻不问落人话柄。
说起来还真是一番好意。
纪云舒笑道:“多亏了大妹妹提醒,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入乡就得随俗,这个时代孝道大于天。
她就是心里想弄死姚氏,也不能在明面上不孝顺婆母。
赵芙像是没想到纪云舒这样爽快,说走就走。
愣了一下跟着出了门才问:“大哥不去吗?”
按理赵慎也该去的,不过纪云舒觉得两人既然关系不好,就别做那个面子功夫了。
她随口道:“你大哥身子也不舒服,可能是昨日跟我回门累着了,今日早膳都没有多用。”
赵芙闻言急道:“大哥又病了?
大夫怎么说?”
纪云舒看着她脸上真切的关心和忧虑,有些恍惚,竟真是兄妹情深吗?
不过怎么说又呢?
她不动声色道:“你大哥说歇两日就好了,不用请大夫。
我刚来不知道,世子经常病吗?”
赵芙像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找补道:“没有,大哥的身子其实很好,他只是待在院子里不爱出来,人们便说他体弱,大嫂不必听信那些谣言。”
“是这样啊。”
纪云舒突然想起在原书中,赵慎是有些病弱的,所以后来他的死理所当然,没有任何疑点。
可现在他除了断了腿,身体好好的,为什么还会有这种谣言?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主院,一个老妈妈将两人迎了进去。
姚氏听见她们来了,让人扶着坐了起来。
她似乎病的很严重,身上没什么力气,歪在靠枕上。
纪云舒是当真没有想到姚夫人病的这样严重,她发挥出自己十二分的演技上前关切道:“母亲这是怎么了,怎么几日不见就病成了这个样子?”
她话一出口,一屋子人像看怪物一般看向她。
姚氏大约没有想到纪云舒还叫了纪家的人来,目光隐晦的瞥了纪云舒一眼,连忙解释。
“这浑小子酒后失言,纪世子千万别误会,咱们家对这门婚事有多看重,你是清楚的,三书六礼一样不差,怎么能是骗婚呢?”
她边说边走到纪云舒面前,拉着她的手口吻亲热道:“你这丫头气性也忒大了些,哪个爷们身边没几个伺候的,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值得这样兴师动众?”
纪云舒不禁心中感慨,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就这么几句话,将赵恒的言行大事化小不说,还反手给她扣了个善妒的帽子。
纪云舒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夫人言重了,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听到二爷跟这位姑娘说这是他们俩人的洞房花烛夜,还以为二爷今日娶的是别人,所以才想着请长辈们过来问个明白,二爷刚刚也说我这正室之位是这姑娘让的,听着可不像是酒后失言。”
姚氏脸色僵了一瞬,很快又扯出一抹笑意:“小儿女私下说的浑话,哪里能当真?”
说着,她冲赵恒招了招手,“恒哥儿,还不快过来给你媳妇赔罪,大喜的日子,你竟做出这样的荒唐事,看你父亲回头怎么收拾你。”
赵恒虽然不情愿,可也知道照母亲的话,给纪云舒一个台阶下,将事情快些揭过去要紧。
于是上前对着纪云舒躬身行了一礼:“今日是我言行失当,还请见谅。”
纪云舒结结实实受了他一礼,才笑道:“二爷不必多礼,夫人说的对,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这位姑娘大婚夜里就爬床,留着岂不是让人说长兴侯府没有规矩?”
赵恒见自己低声下气赔了罪,纪云舒依旧不肯放过姚若兰,怒气上涌,正要说什么,姚氏一把拉住他,在他耳边低声道:“日后等你得了爵位,想怎样不成?”
赵恒攥紧了拳头忍着没有出声。
赵慎虽然是个残废,但终归还顶着世子的名头,是侯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和武安侯府的这门婚事,原本也是赵慎的,母亲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谋来。
太后和武安侯府不会委屈自家姑娘,所以只有娶了她,自己才能顺利继承爵位。
姚氏安抚好了儿子,又对纪云舒道:“说起来是我不好,兰儿是我娘家的侄女,自小养在我跟前,跟恒哥儿如同亲兄妹一般,谁知竟让她起了这样的心思。
如今你既然容不下她,我将她送走就是了。”
送走?
送到哪里去?
让赵恒养在外面,一步步害她家破人亡,等他大权在握,再将人娶回来吗?
做什么美梦呢?
意识到自己表现的还是太温和,让这母子俩觉得这样就能敷衍过去,纪云舒笑吟吟道:“母亲这话我可不敢当,不过您既然说了是我容不下她,那便将人交给我吧,我给她找寻个好去处。”
赵恒警觉道:“你要对她做什么?”
纪云舒打量着恨不得钻到地缝里的姚若兰道:“这样的容貌身段,白放着可惜了,她这么喜欢勾搭男人......”说着,纪云舒冲着纪云澜笑语嫣然,“大哥,军营里是不是缺这样的?”
众人都惊呆了。
这是高门贵女能说的话?
纪云澜也被妹妹的话吓了一跳,皱了皱眉,不理解她的用意。
不过一个女人罢了,别说要被送走,就算留在屋里,以后也有的是法子收拾。
何必这样当众落人话柄,坏了自己的名声?
姚若兰也没有想到因为自己一时心中难过,拉着表哥没让他去洞房,竟然让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她楚楚可怜地拽着赵恒的衣角,惊慌中透着绝望地叫了一声:“表哥......”声音凄婉,让人闻之便心生怜惜。
赵恒听到这一声,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将姚若兰护在身后眼神凶狠地看着纪云舒:“你做梦,这绝不可能。”
纪云舒心里松了口气,还是恋爱脑就好。
她委屈道:“是夫人说要将人送走的,你对着我发什么脾气?
谁知道她干不干净,送到军营我还怕将士们染病呢。”
姚夫人:“......”她只说了将人送走,可没说要送到那种地方。
这下纪云澜看出来了,妹妹在故意激怒赵恒。
而赵恒也如纪云舒所愿,被彻底激怒了:“兰儿是我的女人,你若敢动她,我绝不会放过你。”
他神色狰狞,语气狠戾。
纪云澜将妹妹护到自己身后:“我纪家的姑娘不受这份折辱,既如此,这婚事作罢。”
之前他没弄明白妹妹的心思,想着妹妹以后要在侯府过日子,投鼠忌器,才没有出声。
现在看来,她分明是不想要这婚事了。
姚夫人听到纪云澜的话,心中暗道不好,不过她倒不觉得纪家真会退婚。
人都八抬大轿进侯府了,婚是那么好退的么?
“世子息怒,云舒已经嫁过来了,此时婚事作罢,她以后怎么见人?
纪家其他的姑娘还嫁人吗?”
纪云澜却半点不受威胁,板着一张清冷的面孔道:“夫人不必忧心,纪家养的起姑娘。”
纪云舒看着立在自己身前那道挺拔的身影,心中不由感动。
她做的事会连累整个家族的名声,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惊世骇俗。
可她的哥哥却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她的前面。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差不多了,纪云舒拽了拽哥哥的袖子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
“我记得祖父当初订下婚事,对象是长兴侯世子赵慎,我想嫁给他,行吗?”
纪云澜震惊地看着她,不知她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阿舒,赵慎......”他摇了摇头,“你不愿意嫁给赵恒,咱们就退婚,哥哥养你一辈子。”
纪云舒笑道:“我知道,可是我想嫁给世子,他长得那么好看,我记得小时候他还给我买糖葫芦吃呢。”
她努力想着赵慎的好处,装出喜欢赵慎的模样,想要说服纪云澜。
退婚牵扯太大了,而且明面上看起来只是为了赵恒一时荒唐的行径。
没有人会认为姚若兰能威胁到她的地位,这更像是她在仗势欺人。
善妒的名声,会让以后纪家所有姑娘的亲事都变得艰难。
因为母亲早逝,她算是在太后的教养下长大的。
所以这还会让人质疑太后的品行。
纪云澜没有说话,比起赵恒,赵慎无论出身,相貌,还是能力品性,都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可赵慎如今只是个废人。
他怎么能让妹妹为了家里的名声,忍气吞声,嫁给一个残废?
“难怪之前赵慎出事,两家重新商议婚事的时候,你死活不同意赵家换人。
不过那次你没能拗得过姑母,这次......姑母那一关估计也不好过。”
纪云舒听着他自圆其说,没有解释小姑娘当时不同意换人,并不是因为对赵慎有什么心思,而是因为道德水准高,觉得未婚夫成了残废就抛弃对方,有点良心不安。
看哥哥已经被她说服了,纪云舒知道两人的谈话该结束了。
她边往外走边笑吟吟道:“放心吧,我会告诉姑母,我喜欢他,非他不嫁,而且我们今晚就圆房,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姑母就不能拆散我们了。”
纪云澜跟上去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口无遮拦,姑母就是太惯着你了,纵得你什么都敢说。”
“我只在哥哥面前说说嘛......”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假山后面却有一个人推着轮椅缓缓走了出来。
轮椅上的人确如纪云舒记忆中那般,有一张极好看的脸。
面部轮廓精致,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扬,睫毛纤长浓密,鼻梁挺拔,薄唇轻抿。
近处灯笼的红光落在他漆黑的眼底,让他眼底的冷漠疏离更显深不可测。
良久,有人急匆匆跑过来,喘着气道:“世子,可算找到您了,侯爷找您有急事。”
赵慎微微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了,你去跟侯爷说一声,我马上就回去。”
那小厮应了声,又匆匆往回跑。
惊蛰推动轮椅往世子的琼华院走,半路遇到被侯爷派遣出来,装模作样找人的冬至。
冬至惊讶地问:“世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难不成真要帮二爷收拾烂摊子?”
今晚发生的那些破事儿,他们一早就知道了。
得知纪家姑娘闹到最后,竟然要嫁世子,侯爷也同意了。
他们都十分生气。
冬至愤愤道:“当初纪家对世子那样无情,现在凭什么让世子娶她,当咱们世子是收破烂的吗?
就该晾着她,看她怎么收场?”
赵慎没有理会他,让惊蛰将自己推回了屋。
侯爷正等在屋里,他本来觉得自己总算为儿子做了一件好事,可对上赵慎淡漠的眉眼,口里的话突然不知该怎么说。
他想起那年太医宣布儿子的腿永远都不可能再站起来,姚氏便说太后肯定不会让最疼爱的侄女嫁给这样一个废人。
后来太后那里果然透出消息,说要退婚。
姚氏跟纪家商量了很久,将婚事保住了,可对象却换成了恒哥儿。
他还记得听到消息的时候,儿子一脸漠然,满不在乎道:“正好,我这样子,何必连累人家好好的姑娘。”
见侯爷恍惚地看着他不知回忆起了什么,半晌不出声,赵慎冷淡道:“父亲不是已经替我做了决定,又有什么不好说的?”
侯爷这才回过神来:“看来你都知道了,我想说的是,让你娶云舒,跟恒哥儿的事没有关系,咱们家不差这点脸面,我只是觉得,她是个好姑娘。”
赵慎冷漠的脸上浮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自私:“好姑娘就活该嫁给我这个残废吗?
有太后和武安侯府在,就算退了婚,她也不愁嫁。”
他很清楚父亲那么爽快地答应纪云舒的要求,不过是因为错过这个傻姑娘,不会再有门第相当的高门贵女愿意嫁他。
侯爷脸色变了变,还是道:“你的情况,她都清楚,是她自己愿意嫁给你的。”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赵慎,见他听了自己的话,紧绷的面上依旧带着嘲讽,仿佛在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一个姑娘在洞房夜遇上夫君跟别的女人厮混,换个人嫁只能算是逼不得已的选择,有什么愿不愿意可言?
赵昀叹气:“我只是不想你孤独终老,身边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赵慎抬起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看过去,声音冷得像含着霜雪:“父亲身边倒是有姚氏,可觉得贴心?”
侯爷被他的话刺痛,颤抖着后退了一步。
他闭了闭眼,片刻后有些疲惫道:“是我的错,这婚事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说罢,他对这婚事不再抱希望,转身往外走去。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谁说我不愿意?”
赵侯爷猛地回头,见儿子面色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到底没有说拒绝的话,不由惊喜地向他确认:“你同意这婚事?”
赵慎将头扭到一边:“不然呢,等着纪家人打上门来吗?
你打得过纪家叔父?”
听出儿子话里的意思,赵昀连忙道:“你说得对,你纪叔父是出了名的疼女儿,知道云舒受了委屈,他定然要打上门来的。
现在她想嫁你,你也愿意娶她,真是皆大欢喜。”
赵慎:“......”知道儿子对这门婚事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抗拒,赵昀心中有了数,一鼓作气道:“既然你同意这婚事,就快点去新房吧,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云舒一个人怕会多想,你好好安慰一下她。”
纪云舒辞别了哥哥回到新房,只觉得饥肠辘辘,眼冒金星。
没办法,为了婚礼上不出岔子,原主从早上起床到现在滴水未进。
她坐到梳妆台前,边动手拆头上那顶沉重的凤冠,边吩咐身边的人:“去给我煮碗面来。”
丫鬟绿如闻言应了一声出去了。
兰因则端了杯热茶给纪云舒,接过她手中的簪子,帮她拆发冠。
奶妈妈李氏在一旁忧心忡忡道:“二爷大婚当日纵着妾室让您没脸,您生气是应该的,可哪里就至于换个新郎呢?
赵世子可是个......”残废两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纪云舒打断了:“妈妈,以后世子就是我的夫君。”
纪云舒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很难理解她宁愿嫁个残废,也不能接受一个妾室的做法。
毕竟世子哪怕是个残废,也不能保证日后不会纳妾。
她也没有办法解释赵恒不仅仅是宠妾灭妻那么简单。
想到书中自己和家人那悲惨的下场,纪云舒闭了闭眼。
她绝不会让那些事情真的发生。
而嫁给赵慎是她成功扭转剧情的第一步。
她身边陪嫁过来的人不少,光屋里伺候的就有四个大丫鬟,一个奶妈妈,还有太后姑母赐的一个管事嬷嬷。
这些人若是因为今晚的事,对赵慎不敬,绝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他们是夫人身边的人,大多亲眼目睹了大婚那日发生的事。
这位世子夫人新婚夜当众换夫的言行震惊了所有人。
现在谁不知道世子夫人跟侯夫人的关系不好。
过门之后除了第一日敬茶,之后便再没有来主院给夫人请安问好。
这样的人今日竟然会突然来给夫人探病,还做出这样一副关心的模样?
连赵芙都有些意外,她以为纪云舒能来已经不错了。
没想到还能这样情真意切的探病。
于是也跟着道:“是啊,怎么突然就病的这个样子,大夫怎么说?”
姚氏苍白的纸一般的面上僵了一瞬,心里也觉得梗得慌。
纪氏这几日的言行她都看在眼里,传出去一个不敬婆母,不孝顺长辈的罪名是逃不了的。
哪怕大婚当日赵恒的行为有些荒唐,可如果纪云舒本身名声有碍,那就影响不大了。
谁知这个时候,纪云舒又来给她探病了。
不过终归是大家主母,面子功夫自然是信手拈来,姚氏虚弱道:“大约是前些日子事多累着了,歇几日就好,劳烦你们来看我。”
纪云舒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母亲说的什么话,我们作为晚辈,来看您不是应该的。
我刚嫁过来,这几日手忙脚乱的忘了规矩,还多亏了大妹妹提醒,才知道您病了,多亏母亲宽厚,不跟我计较。”
她都这么说了,姚氏还能怎么计较:“我终究是长辈,怎么会跟孩子们计较。”
那晚她就觉得纪云舒不好对付,毕竟出身高贵还能豁得出去脸面的小姑娘不多。
可眼见纪云舒开心道:“母亲不怪我就好。”
她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被纪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姑娘。
姚氏心中忍不住遗憾,若她当日能安安分分地嫁给恒哥儿。
恒哥儿又怎么会为了姚若兰跟自己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想想这几日恒哥儿拖着被家法打到重伤的身体,为了姚若兰要死要活的样子,她就被气的心梗。
这病来的突然,何尝不是被气的。
可她怎么敢让儿子违背太后的懿旨,娶姚若兰为妻。
见姚氏确实身体孱弱,支撑不住,纪云舒跟赵芙便找机会告退了。
出了主院赵芙也跟纪云舒告辞自己回去了。
纪云舒边往回走边琢磨,赵芙的行为是二房在向自己释放善意,还是她自己的主意?
这时迎面有人走了过来,纪云舒抬眼一看,竟是姚若兰。
这还是新婚那夜之后,她第一次见到女主。
姚若兰的脸色比病重的姚夫人没好多少,穿着一件素白的长裙,没带几件首饰,却如出水芙蓉一般,清新脱俗。
这一刻,纪云舒觉得书中关于女主容貌气质的描写,并不夸张。
不过两人能称一句素不相识,又不跟姚夫人一般有孝道压着,纪云舒觉得自己跟姚若兰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略微扫了一眼就错身走了过去。
谁知刚走了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看不起我是吗?”
纪云舒四周看了一圈,发现除了自己没有别人,回头疑惑地问:“你在跟我说话?”
姚若兰早已停住了脚步,就立在她身后几步远,听到她的话,脸上的神色有些难堪。
纪云舒毫不客气道:“姚姑娘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让人看得起吗?”
姚若兰的神情还算平静,嗓音清淡道:“我自小来到侯府,跟恒表哥一处吃,一处住,他从小就说长大后要娶我,我并非有意插足你们的婚事。”
纪云舒被这话气的不轻:“所以你想说是我插足了你们的感情?”
姚若兰固执道:“若是没有跟你的婚约,他一定会娶我的。”
纪云舒冷笑:“可这婚事是他自己答应的,我没有强迫他,况且现在我已经嫁了别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怎么还不娶你呢?”
姚若兰皱眉:“太后的懿旨......”纪云舒简直懒得听她说,直接打断道:“那有什么关系,他不是真心爱你吗?
不是可以为了你去死吗?
为什么不能放弃身份地位,跟你远走高飞?
只要他不再是侯府公子,太后难道有那个功夫关心他娶了谁?”
姚若兰下意识地反驳道:“那怎么可以?
还有姑母......我们走了姑母该怎么办?”
纪云舒摊了摊手:“你看到了吗?
阻拦你们在一起的人从来就不是我。
没有我,他依然不会娶你。”
姚若兰愣在了当地。
纪云舒不再理会她,直接转身离开了。
姚若兰在原地站了许久之后,似乎想通了什么,没有再去看姚夫人,而是原路返了回去。
纪云舒没想到自己多嘴说了几句话,就惹了个大麻烦。
傍晚的时候,她正跟绿如商量晚膳吃什么,赵恒突然闯了进来。
赵恒比起几日前仿佛瘦了一圈,行动还不利索,看着纪云舒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你把若兰怎么样了?”
纪云舒满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什么叫我把她怎么样了?
我能把她怎么样啊?”
赵恒恶狠狠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装什么无辜?
今日你跟她说完话之后她就不见了,说跟你没有关系谁信?”
不见了。
纪云舒一听这话便想起了书中的情节,所以她没有嫁给赵恒,反而让男女主那你追我逃的虐恋情节更早上演了?
只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翻了个白眼道:“什么叫我跟她说完话之后她就不见了?
首先,是她要跟我说话的。
其次,说完话后我就回来了,并没有对她做过什么,院子里的下人都能作证,你又有什么证据说她不见了跟我有关系,我会变戏法把人变没不成?”
赵恒情绪这才缓和了一点,只是看着纪云舒的眼神依旧充满恨意:“她是自己离开的,可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走?
是你嫉恨她,所以赶她走的,是不是?”
纪云舒忍着想要骂人的冲动冷笑道:“我嫉恨她什么?
嫉恨她婚前跟人苟且,被捉奸在床?
一个姑娘没名没分的跟着你,受人鄙夷唾弃,你管这叫好端端的?”
赵恒瞬间红了眼:“若不是你让太后下了懿旨,我们本来能成亲的。”
“那能怪我吗?
那要怪你自己啊,你心有所属为什么还要答应跟我的婚事?
为什么要娶我?
你若是一开始就娶她,太后会闲的没事下那样的懿旨吗?”
对于这种遇事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人,纪云舒一点都不想惯着,直接开怼。
“你这个巧言令色的贱人......”赵恒说不过纪云舒,被气的面色狰狞,甩手就想给纪云舒一个耳光。
只是他刚抬起手,手腕就被一枚飞来的石子砸了个正着。
她思量了下,觉得今晚就把话说明白也好,于是收了收脸上的笑,眼睛直视着赵慎,让自己看起来无比真诚。
“你也知道,我算是姑母养大的,姑母人前看着尊贵,但日子其实不好过。”
“宫里的女人太多了,多的让人烦。”
她的目光落在赵慎的腿上,“你这样的,应该能让我省心一点吧。”
赵慎:“......所以你图我是个残废?”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双废腿竟然还能有这样的优势。
也难怪她发现赵恒和姚若兰的事,会当机立断换人。
就这样明晃晃地将善妒说出来,真是坦荡的让人意外。
纪云舒:“......”这种事心里清楚就行了,有必要说出来吗?
“其实我说图你好看也是真的,你这么漂亮的人,谁会不喜欢呢?”
赵慎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授你诗书的夫子是哪位?
教你用漂亮形容男人?”
“这不是重点。”
纪云舒强调。
但对上赵慎一本正经的脸,她实在没勇气将那不走心的表白再说一遍,只能讪笑着道:“算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睡吧。”
赵慎也不计较她的口无遮拦,点了点头。
然后转动轮椅往窗边的矮榻而去。
纪云舒:“你不跟我一起睡吗?”
赵慎听到她这一句,蓦地就想起她跟纪云澜说今晚就圆房,回头郑重地问:“你确定真要跟我圆房?”
纪云舒对上他的眼神,觉得对方似乎想给她后悔的机会,笑了笑道:“洞房夜嘛,不圆房做什么,咱们若是一直没动静,别人怕是会说......”她难得露出羞涩的表情,赵慎疑惑地问:“说什么?”
“你不行。”
赵慎:“......”他突然饶有兴致地问:“若我真的不行,你打算怎么办?”
纪云舒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又立刻收回目光,看向他的眼睛。
发现他的神情虽然有点......尴尬,但确实没有半点被冒犯的不悦,忽而笑道:“你这样问,那想必是行的。”
这次赵慎也跟着笑了:“咱们既然成了亲,以后有的是时间,你不是早就累了吗?
早点睡吧。”
说完也不理会纪云舒的反应,直接转动轮椅到了榻边。
他娶了个有趣的小姑娘,虽然不是真心喜欢他,但也不讨厌他。
而且他隐隐有种直觉,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纪云舒见他一只手撑着榻,眨眼的功夫,人就移到了榻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看起来很熟练。
这是残废?
她眨巴眨巴眼睛,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通过刚刚的试探,她对嫁给赵慎的疑虑都已经消散了。
这个男人虽然断了腿,成了人们眼中的残废,却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自暴自弃,甚至连功夫都没有落下。
内心强大,情绪稳定。
看起来脾气很不错,刚刚她故意言谈出格,昨日哥哥听到差不多的话还说了她几句呢。
可赵慎对她的态度却十分包容,甚至有几分纵容的意味。
当然这其中可能有年龄的缘故,赵慎今年二十六,比她这个身体的年龄足足大了七八岁。
但不管怎么样,赵慎比她预想的好相处。
第二日早上,纪云舒听到门外的动静时,天才刚刚亮起来。
她迷迷糊糊中想让人别吵,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大红色绣着石榴花纹样的床帐。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穿书了,昨晚是洞房花烛夜。
兰因见她醒来,连忙上前,带着几个丫鬟手脚利落地伺候她洗漱梳妆。
李妈妈亲自动手帮纪云舒绾了一个繁复又好看的发髻,同时在她耳边念叨一会儿敬茶该注意的礼节。
纪云舒心不在焉地听着,不由自主想起书中的情节。
赵恒娶了她,姚若兰还是养在姚夫人膝下的表小姐。
赵恒为了博取纪家的信任,明面上跟她秀恩爱,背地里还要哄吃醋的姚若兰。
两人三天一吵,两天一闹,拉拉扯扯日子过的又甜又虐。
现在赵恒没有娶到她,却将跟姚若兰的关系先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他会放弃踩着高门贵女上位,娶姚若兰为妻吗?
纪云舒觉得不会。
那接下来她是不是可以围观男女主的虐恋情深?
想到这里,她对着镜子开心地笑了起来。
谁让她是恶毒反派呢,男女主过的不好,她就高兴。
赵慎在惊蛰和冬至的服侍下换了衣服收拾妥当,坐着轮椅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对着镜子笑的灿烂。
一般姑娘遇上昨晚的事情,不知道得难过成什么样呢。
她倒好,果断的换了个夫婿,然后继续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赵慎一时思绪纷杂,还没来得及理出个头绪,只见纪云舒突然转过头来问:“我好看吗?”
赵慎这才发现自己竟盯着她看了许久。
自然是好看的。
十七岁的少女杏眼桃腮,颊边带着明媚的笑意,像枝头初绽的栀子花,有种纯粹又灵动的美好。
见她盯着自己不放,赵慎只好实事求是道:“好看。”
他长这么大从没这样夸过一个姑娘,说话的时候虽然绷着脸,没什么表情,耳垂却悄悄染上了红晕。
纪云舒见此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古代的纯情帅哥,以后就是她的夫君。
一想到以后可以随意撩他的日子,就让人很期待。
两人吃了点东西才起身去主院敬茶。
进门就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长兴侯府老侯爷虽然已经过世了,但侯爷这一辈只有兄弟三人,且都是嫡出,所以还没有分家。
纪云舒出嫁前自然是专门了解过侯府的情况的,略一思索,就将这里的人都对上了号。
长房侯爷只有赵慎和赵恒两个儿子。
二房老爷在外地任官不在场,今日来的是二夫人秦氏和一双子女。
三房夫妻俩都在,膝下一个嫡女,和两个庶女,一个庶子。
姨娘侍妾之类的都没有来。
这样说起来,长兴侯府的人丁着实不算兴旺。
毕竟这可是一妻多妾和不计划生育的时代。
纪云舒心里琢磨着这些,面上恭恭敬敬地给所有长辈敬茶。
大家都是体面人,即使新郎换了个人,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人人都一脸喜气地喝了茶,说着恭喜的话。
好像一切原本就该是这样。
唯有姚氏,大概是一夜未眠,脸色极差,脸上不知道扑了多少粉,都没盖住眼底的青影。
纪云舒敬茶的时候,她虽没有刻意为难,但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恨让人心惊。
想起书中姚氏的性格和手段,觉得自己已经跳出火坑的纪云舒瞬间意识到,姚氏怕是没那么容易放过自己。
书中的赵慎,是男主赵恒的兄长,长兴侯用尽心血培养出的继承人,大夏最年轻的探花郎。
为人风光霁月,才华举世无双。
没出事的时候,是这京城里最负盛名的贵公子。
赵恒哪怕日后仕途顺遂,风光无限,心底深处也依旧藏着对这位早逝兄长的嫉妒。
纪云舒想着这些遗憾地叹息:“我知道妈妈是为了我叫屈,可对不起我的是二爷,提出要嫁世子的人是我,世子从始至终什么都没有做。
说起来,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愿意娶我,实在算得上心胸宽广了。”
当初嫌弃人家断了腿,换了婚事,如今出了事,又要换回来。
赵慎也是天之骄子,凭什么被这样挑来拣去?
李妈妈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何况此时一切已成定局,主子的决定,不是她能够质疑的。
而且她隐隐觉得今日的姑娘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太一样,虽然以前姑娘也是这样说一不二的性子,可毕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没经过什么事,少了这份遇事不惊的沉稳。
不过她想着姑娘总归是嫁人了,性子变得沉稳些也是好事。
而且看着纪云舒镇定从容的模样,她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是我多嘴了,姑娘打小就跟世子有婚约,如今虽然波折了些,终究还是成就了姻缘,可见您二人合该有这做夫妻的缘分。”
纪云舒笑道:“妈妈说的是。”
细究起来,她穿进书里,为了避开惨死的命运,选择嫁给赵慎,怎么不是缘分呢?
两人说着话,绿如提着一盒食盒走了进来:“大厨房为了置办宴席,准备了不少吃食,奴婢让他们用现成的鸡汤煮了面条,还捡了几样姑娘平日里爱吃的小菜。”
纪云舒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一口气吃完一碗面,连汤都喝的一滴不剩,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想到身边伺候的人也忙了一天,只会比她更累,便道:“我这里没什么事儿了,你们都去歇着吧。”
李妈妈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虑:“这......姑爷还没来,不会是对这婚事有什么意见吧?”
纪云舒其实也想到了这种可能,赵慎就是泥人也该有几分气性,她说嫁,人家就一定要娶吗?
不过她已经想好了,就是赖也要赖上赵慎。
反正他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多她一个夫人有什么关系?
于是她理直气壮道:“若是有意见,侯爷肯定早就派人来通知了。
难不成过了今晚,长兴侯府还能把我退回去?”
李妈妈觉得她说的在理,只好道:“那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要不要派人去问问?”
纪云舒摇头:“今日本不是世子娶亲,突然被拉出来做新郎,总需要时间准备一下。
不必担心,你们都去好好歇着,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李妈妈见她胸有成竹,似乎并不担心这婚事还会有什么变动,只好听她的吩咐,带着人退了出去。
纪云舒见人都走了,立马起身脱去身上厚重的嫁衣,直接钻进了被窝。
她才不管赵慎会不会来呢,只要过了今晚,赵慎就算不愿意这婚事,也别想甩掉她。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红烛烛心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在这样的静寂中,纪云舒睡不着,便琢磨起了赵慎这个人。
在小说里,赵慎是个完美无瑕的纸片人,出身尊贵,年少成名。
因为死的早,成了不少人心中的白月光。
可这毕竟是现实生活。
风光无限的天之骄子骤然间跌落尘埃,成为世人眼中的残废。
这样的落差足以让一个人的性情变的消沉甚至偏激。
赵慎若是记恨自己之前毁约改嫁赵恒,脾气不好相处,都是很正常的。
这么想着,门外突然有了动静。
然后轮椅滚轮由远及近的声音,停在了床前。
穿着一身喜庆红袍的赵慎就这样出现在了纪云舒的面前。
能将红色穿的好看的男人很少,而赵慎显然和这个颜色相得益彰。
暖黄的烛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精致到有些秾艳的眉眼映衬的温润如玉。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销魂。
纪云舒目不转睛地欣赏着那张漂亮的脸。
心中暗暗忏悔,她不该因为穿成一个炮灰就骂老天爷的。
能睡到这样的极品,老天爷待她当真不薄了。
“你还要看多久?”
赵慎虽然自小就因长得好备受瞩目,却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那毫不掩饰色心的眼神简直像是要将他扒光,让他浑身都不自在,只得咳了两声先开口。
纪云舒当面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人看,也没有不好意思,坐起来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淡定道:“我太累就先睡了,你不会介意吧?”
赵慎看着她人畜无害的模样,眼底的探究一闪而逝,唇边笑意温和:“当然不会。”
纪云舒眉开眼笑:“我就知道你不会介意,我记得你小时候性子就很好,如今也没变,嫁给你真好。”
她这高高兴兴的模样,倒真像是个嫁了心上人的单纯小姑娘。
但赵慎不会因此就忘记,这个小姑娘在洞房夜发现赵恒有心上人,立马当机立断,抓着赵恒的软肋威胁,将新郎换成了他。
这样的决断,只能说不愧是太后膝下长大的姑娘。
可嫁给他这样一个残废,又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现实如此。
他很清楚,将现如今的他和赵恒放在一起,没有人会放弃赵恒选择他。
除了眼前这个心思让人捉摸不透的小姑娘。
难不成她当真如口中所说的那样喜欢自己?
想到她对哥哥纪云澜说的那番话,赵慎心头漫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一时间他竟有些说不清,自己是希望她真的因为喜欢他才嫁给他,还是为了摆脱赵恒而利用他?
脑海中转过这些念头,他开口的语气难免淡了几分:“嫁给我这样一个残废,你会受人白眼,遭人嘲笑,讥讽,我这辈子也不可能给你带来什么荣耀,图什么呢?”
纪云舒认真打量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发现他嘴里说着自厌自弃的话,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当然是图你有钱有势,还长的好。”
纪云舒一手托着下巴,笑意盈盈道,“你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可让人图谋的吗?”
赵慎对她这一看就不走心的回答蹙了下眉:“武安侯府还不够有钱有势?”
“那你就当我图你长的好吧。”
纪云舒更不走心地道。
说完见赵慎的脸上竟然有了情绪波动,似乎有些不高兴。
想想自己敷衍的回答,纪云舒难得有点心虚。
书中姚氏是趁赵侯爷在外面应酬的时候,给赵侯爷下药爬上了床。
侯爷的原配沈夫人临产之际,姚氏查出身孕,找上门跟沈夫人说自己怀了侯爷的孩子。
沈夫人惊怒之下难产,生下赵慎就去世了。
半年后,姚氏生下了赵恒。
赵侯爷迫于舆论的压力和名声续娶姚氏入门。
这也是赵慎知道了母亲早逝的真相后,就跟父亲关系一直不好的缘故。
只是姚氏作为男主的母亲,这段不光彩的上位经历被写的很隐晦。
甚至后来因为男主的身世浮出水面而洗白。
可纪云舒身处书中,知道姚氏这一系列操作要成功有多难。
若侯爷没有中计,或者沈夫人没有死,那一切都会不一样。
作为男主的亲生母亲,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不奇怪。
纪云舒忍不住去想,赵慎的摔断腿和后来的死真是意外吗?
这两件事在书中都是一笔带过。
可前一件让赵恒得了本该属于赵慎的婚事,有了武安侯府这个助力。
后一件,则扫清了赵恒继承爵位的障碍。
纪云舒被自己的想法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正奇怪没有看到赵恒,就听坐在上首的侯爷道:“恒哥儿做错了事,我昨晚对他行了家法,罚他闭门思过三月。”
虽然不知道赵家的家法是什么,但看姚氏这模样就知道赵恒被罚的不轻。
纪云舒知道这是给她的交代,感激道:“多谢爹爹。”
侯爷点了点头:“你是个懂事的,以后好好跟慎哥儿过日子吧。”
纪云舒收了一堆礼物回到屋里的时候,仍然觉得一切顺利的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果然她只是个恶毒女配,小说中女主敬茶各种被刁难的情节,根本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赵慎自己转着轮椅进门,一看就知道纪云舒在想什么:“侯府人少,也没有人会这样不开眼,今日就来得罪你。
哪怕是夫人,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会做落人话柄的事,不过你将她得罪的不轻,以后要小心些。”
纪云舒哼道:“她还得罪了我呢,你怎么不让她小心些?”
赵慎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失笑道:“还在气昨晚的事儿?
你怕是不知道侯府的家法有多重,父亲说罚赵恒闭门思过三个月,那他这三个月都不可能下得了床。”
纪云舒也没有想到侯爷竟然会罚的这样重,不过赵恒倒霉她就高兴。
今日姚氏对她显露出的恨意让她知道,即便没有嫁给赵恒,她也依旧成了这对母子的眼中钉。
也是,侯爷的那个承诺让赵恒袭爵一事彻底化为了泡影。
还有姚若兰。
也不知道她的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主角光环?
她不由问:“那个女人呢?
侯爷会怎么处置?”
“你说姚小姐?”
赵慎想了想道,“她自小在府中长大,姚氏当亲生女儿一般,原本赵恒有婚约也就罢了,如今既然两情相悦,又有了首尾,父亲说不得会成全他们。”
这是侯爷会做出的事,也是最好的结果。
但纪云舒知道,赵恒不会在这个时候娶姚若兰。
书中男女主虐的死去活来,也不光是因为有她这么一个恶毒女配吧?
“你在想什么?
觉得这样不够解气?”
赵慎见她托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又问。
“他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纪云舒当然不可能说自己的想法,果断换了个话题:“这新房是给赵恒准备的吧,咱们住着会不会不方便?
我们搬到你的院子去住行吗?”
她早上就注意到了,赵慎换的衣服甚至用的东西都是身边伺候的小厮临时拿来的,他腿脚不方便,突然换了住处,应该很不习惯。
而且住在跟赵恒成亲的新房里,她觉得膈应。
赵慎看了她一眼道:“当然行,不过这个院子是刚翻新过的,位置也好,我住的琼华院虽比这里大些,却很偏僻,你确定要搬过去?”
“再好也是别人的地方,当然要搬。”
纪云舒并不纠结这个问题,她知道赵侯爷对赵慎很好,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程度。
他住的地方就算比不上这个新翻修的院子,也绝对不差。
赵慎这些年都住自己的院子,现在临时被拉来当新郎,当然不习惯,见她执意要搬,当即拍板,叫人来收拾搬家。
纪云舒身边的人都动了起来,赵慎的小厮也跟着帮忙。
两人正张罗着,外面突然有人来通传,说太后召见。
纪云舒一听这话就觉得头疼。
她的婚事出现变故,太后姑母是不可能不过问的,但她以为怎么也要等到回门之后。
凭着姑母对她的疼爱,想也知道听了昨晚的事会有多恼怒了。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太后可能不会让她嫁给赵慎。
赵慎见她这个样子,垂眸道:“担心太后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其实你确实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毕竟是终身大事,不能一时赌气草率决定。”
“谁说我是在赌气?”
纪云舒斜了他一眼,“我只是后悔昨晚没有圆房。”
虽然已经算是成了亲,但有没有圆房终归是不一样的。
姑母这样着急招她入宫,恐怕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赵慎听她语出惊人,哭笑不得:“别说胡话,我陪你一起去,你有什么想法要好好跟太后说,实在说不通就推给我,只要你不后悔,我总会站在你身后的。”
“你这样好,我为什么要后悔?”
赵慎包容又有责任感的话,让纪云舒觉得自己的选择再正确不过。
跟姚若兰爱的死去活来却不肯光明正大娶她的赵恒,是绝对没有底气说这种话的。
两人来到太后的宁寿宫,发现皇帝竟然也在。
纪云舒躬身行礼的时候,错过了这位皇帝表哥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等她起身后,皇帝已经将赵慎叫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太后和她。
太后板着一张脸沉声道:“你说说,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纪云舒坐在下首乖乖答话:“我发现赵恒跟她的表妹......那个,就不想嫁给他了,我本来就想嫁赵慎的,所以提出将婚事换回来,赵侯爷也答应了。”
殿内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响起太后的声音:“那个时候,你应该在新房,为什么会跑出去?
或者说,你怎么知道他们正在一起?”
纪云舒心中一紧,不愧是太后,这么快就从那短短的几句话中找到了最大的漏洞。
这整件事中,她最难解释的东西。
就在纪云舒琢磨要不要干脆想个法子将赵恒干掉,男女主亡,小说完结的时候。
就听绿如又道:“死是没死,但割了手腕,血流了一地,听说二公子被家法打的重伤,都下不了床了,还硬撑着让人扶去了兰香院,看到那情景,差点就疯了。
当场让人杖责了几个丫头,抬出去的时候身上血淋淋的,怕是活不了了。”
纪云舒:“......”是她想多了,女主怎么会死?
男女主折腾的时候,死的只会是旁人。
绿如的八卦还没有完:“大夫说姚姑娘没事后,二少爷还拿着刀以命相逼,让夫人同意他娶姚姑娘。”
说到这里,小姑娘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十分后怕道:“幸好姑娘没有嫁给他,不然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夫人答应了吗?”
你倒是把话说完再感慨啊。
“二少爷刀都比到脖子上了,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敢不答应?”
纪云舒觉得绿如先前没有说,大概是认为事情没有悬念。
所以坚持让赵恒娶高门贵女的是姚夫人。
怎么说呢,细想想还挺合理,毕竟男主怎么可能为了权势放弃女主?
那肯定是身不由己啊。
难怪今天敬茶的时候,姚夫人的脸色难看成那个样子。
纪云舒嗤笑了一声,觉得姚若兰这自杀的时机还挑的挺好,若不是太后那道口谕,她的心愿就达成了。
“今日宫里来赐婚圣旨的时候,没有传太后的口谕吗?”
绿如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怎么没有呢?
夫人倒是还好,只是听说二公子听到口谕,当场晕了过去,醒来后跟姚姑娘抱着痛哭了一场。”
纪云舒叹息:“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
绿如很想说,姑娘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把嘴角的笑意收一收。
纪云舒幸灾乐祸完就将事情抛到了脑后。
她不是纠结的性子,既然改嫁了他人,不再掺和赵恒和姚若兰的感情,也改变不了跟男女主对立的立场,那就硬刚到底吧。
反正她绝不会让自己和亲人落到书中那样惨烈的结局。
想到这些,纪云舒又有些头疼,小说中的所有情节都是围绕男女主设计的。
比如接下来父兄会身死的北疆战事。
还有为了动摇姑母和皇上地位的那些天灾人祸。
好在这些事情暂时不会发生,她还有时间。
日暮时分赵慎从书房出来,到正堂用晚膳的时候,便见纪云舒托着下巴坐在窗前的矮榻上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发现自己这位夫人格外喜欢发呆。
转着轮椅到了她的跟前,才轻声问:“在想什么?”
纪云舒看了眼他的腿,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我在想你那时候摔下马,当真是个意外吗?”
赵慎眸底掠过一抹阴翳,挑眉问:“怎么会这样想?”
纪云舒敏锐地察觉到他没有当即否认,追问:“不是意外,对不对?”
赵慎沉默了一瞬才答道:“没有任何线索能证明那不是个意外。”
“连侯府都查不到线索吗?”
纪云舒并不怀疑赵侯爷对这个从小寄予厚望的嫡长子的看重。
她直视着赵慎问:“可你心里清楚不是意外对不对?”
赵慎低头看着自己的腿苦笑:“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结果如此,当年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纪云舒怔怔地看着他垂眸苦笑的样子:“怎么会不重要呢?
有人想要毁了你,焉知他们今后不会再动手?”
赵慎的面上依旧一派云淡风轻:“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赵慎,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
可你真的会死啊。
纪云舒心里的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不过知道赵慎是有所防备的,还是松了口气。
眼见丫鬟们已经摆好了晚膳,赵慎一边招呼纪云舒用膳,一边交代:“我行动不便,为了省事,在院子里设了小厨房,所用的食材都是自己人采买的,你想吃什么可以跟他们说,院子里的人手你看着增减,不必过问夫人。”
纪云舒惊讶:“你是说咱们院子里的事都由我做主,夫人管不着?”
整个琼华院就他一个主子,设小厨房说是为了方便,怕更多的是防着有人在吃食上动手脚。
而且他叫姚氏一口一个夫人,显然连维持表面功夫都懒得做,那她夫唱妇随,以后岂不是也不用去姚氏跟前立规矩?
真是比她想的还要自在。
赵慎听她顺嘴说出咱们两个字,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没错,关起门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纪云舒觉得他平时已经够好看了,可这一笑起来,简直让她的心脏控制不住的怦怦乱跳。
遭受美颜暴击的纪云舒:“你别对我笑。”
赵慎疑惑:“怎么了?”
纪云舒:“我怕我会把持不住。”
赵慎:“......又胡说八道。”
说完亲自动手盛了一碗鱼羹递给她:“这是用今日送来的新鲜鲈鱼做的,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纪云舒被食物的香气吸引,也没有拆穿他害羞转移话题的行径,吃起了东西。
厨子的手艺不凡,这道鱼羹鲜香嫩滑,入口便化在了唇齿之间,滋味非比寻常。
赵慎在一旁又道:“张妈的手艺不错,当然,你若是吃不惯,也可以按自己的口味再找几个厨子。”
纪云舒闻言连连点头。
人生大事,不过吃喝二字。
自己这一波,嫁的一点都不亏。
赵恒和姚若兰双双受伤卧床,长兴侯府里这几日难得清静。
转眼就到了回门的日子。
武安侯府和长兴侯府都是开国高祖皇帝赐下的府邸,两家离的不远。
纪云舒和赵慎坐着马车不过一刻钟就到了。
纪云舒一下马车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等着她的父亲纪长林和哥哥纪云澜。
原主对两人的记忆其实不是很深刻,毕竟从她能记事起,父兄就一直驻守北疆,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京。
也因此对她心怀歉疚,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很多东西。
她的嫁妆不敢说比京城所有贵女厚重,但绝对数一数二。
这次两人是为了她的婚事特地从北疆赶回来的。
“父亲,大哥,我回来了。”
纪长林看着女儿笑的开心的样子,憋了很久的话总算说了出来:“乖女儿,让你受委屈了。”
他说话间就拽着女儿进了府,理都没理后面坐在轮椅上的赵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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