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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拒绝去陕北,领导他急了郑卫民王云芳完结文

v奔跑的蜗牛v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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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选择这里?郑卫民这几天也没闲着,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重生这段时间,虽然条件不如后世996的时候好,但他觉得有家人才是最好的。等到过几年,就可以回去和家人团聚了,到时候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多美好!“我家里还有个小妹。”郑卫民喜滋滋地说道,重生还是有好处的,起码有家了,还有亲人呢。“哦!”王云芳懂了,这肯定是哥哥照顾妹妹了,毕竟是男子汉,胸脯一拍就得上啊!郑卫民问道:“你为啥要来陕北?”“我?我为了走一走先辈的革命道路!”郑卫民愣了愣,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呢?好像自己也说过吧?徐老汉赶着牛车,咧着满是黄牙的嘴,忽然扯着嗓子来了一段信天游:“东山上点灯西山上明,一马马平川亲妹子不见人,你在你家里得病我在我家里闷,称上梨儿亲妹子送不上门,...

主角:郑卫民王云芳   更新:2024-12-21 09: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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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郑卫民王云芳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拒绝去陕北,领导他急了郑卫民王云芳完结文》,由网络作家“v奔跑的蜗牛v”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为什么选择这里?郑卫民这几天也没闲着,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重生这段时间,虽然条件不如后世996的时候好,但他觉得有家人才是最好的。等到过几年,就可以回去和家人团聚了,到时候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多美好!“我家里还有个小妹。”郑卫民喜滋滋地说道,重生还是有好处的,起码有家了,还有亲人呢。“哦!”王云芳懂了,这肯定是哥哥照顾妹妹了,毕竟是男子汉,胸脯一拍就得上啊!郑卫民问道:“你为啥要来陕北?”“我?我为了走一走先辈的革命道路!”郑卫民愣了愣,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呢?好像自己也说过吧?徐老汉赶着牛车,咧着满是黄牙的嘴,忽然扯着嗓子来了一段信天游:“东山上点灯西山上明,一马马平川亲妹子不见人,你在你家里得病我在我家里闷,称上梨儿亲妹子送不上门,...

《重生:拒绝去陕北,领导他急了郑卫民王云芳完结文》精彩片段


我为什么选择这里?郑卫民这几天也没闲着,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重生这段时间,虽然条件不如后世996的时候好,但他觉得有家人才是最好的。

等到过几年,就可以回去和家人团聚了,到时候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多美好!

“我家里还有个小妹。”郑卫民喜滋滋地说道,重生还是有好处的,起码有家了,还有亲人呢。

“哦!”王云芳懂了,这肯定是哥哥照顾妹妹了,毕竟是男子汉,胸脯一拍就得上啊!

郑卫民问道:“你为啥要来陕北?”

“我?我为了走一走先辈的革命道路!”

郑卫民愣了愣,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呢?好像自己也说过吧?

徐老汉赶着牛车,咧着满是黄牙的嘴,忽然扯着嗓子来了一段信天游:“东山上点灯西山上明,一马马平川亲妹子不见人,你在你家里得病我在我家里闷,称上梨儿亲妹子送不上门,想亲亲想的我直愣愣神,你身上那个得病呀,亲妹子,我心上疼……”

王云芳歪着头认真地听了:“徐大爷,您唱得真好……”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徐老汉笑道:“娃娃,毛主席惦记着你们呢!你们看啊,一个男娃娃,一个女娃娃,就是要你们扎根在咱们黄原嘞……”

王云芳觉得脸上发热了,她把围巾又围得紧了一些,不满地给了郑卫民一个大白眼。

郑卫民满是委屈,这干我什么事情?

驴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呀呀的声响,慢慢地往前走着,徐老汉不时来个几嗓子,让赶路的人也不那么无聊。

沉闷了一会儿,王云芳把围巾又松了松,重新开启了话题。

“徐大爷,咱们村怎么样啊?”

徐老汉咧着嘴说道:“咱们村啊……还行吧!大家都一样,反正是肯定比不了城里好嘛!”

郑卫民又想到了《平凡的世界》,便开口问道:“徐大爷,光景可还行?能吃饱饭?”

“吃不饱!”徐老汉甩了个鞭花,但没有抽到毛驴身上:“娃呀,今年老天爷还不知道赏不赏饭吃!”

王云芳眉毛一挑,郑卫民就猜到她想说什么了。

“徐大爷恐怕名字都不会写,你还计较这些?”

王云芳的眉毛便不再挑了,她又把围巾围了围,问道:“不会真的不够吃吧?”

郑卫民笑道:“不够吃咱们就去要饭啊!”

王云芳的眉毛又跳起来了:“别胡扯!”

但前面的徐老汉却说道:“要饭?我想想啊,老汉我活了一辈子,也是出去要过几次饭的!可怜啊!好几次差点就没过去……”

握草!还真要饭啊?郑卫民也傻眼了,他原本就是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没想到还真有要饭的事情发生!

“云芳同志,形势很严峻啊!”郑卫民不敢开玩笑了,在福利院长大的经历告诉他,饿肚子可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那怎么办?”王云芳也有些慌,吃苦是可以的,但不能真的去要饭吧?这要是传回四九城,她还怎么见人?

郑卫民想了又想,说道:“那就只能出个下策了。”

“什么下策?”

“白面馍换成黑面馍!”

郑卫民的话一出来,徐老汉就说道:“黑面馍也吃不饱啊……”

郑卫民和王云芳面面相觑,这都不行啊!

“见招拆招吧,总不至于一点路子都没有!”

太阳偏西,驴车终于到了徐家村,土黄色的村庄,土崖上都是窑洞,窑洞的木门都是灰色,人们衣服的颜色也都是灰色,并没有出挑的颜色。

“怎么没有欢迎仪式?”王云芳觉得气氛有些太冷清了,她跳下驴车,使劲跺了跺脚,很是有些发麻了。

郑卫民说道:“估计第一批过来的知青才能有这个仪式吧?”

“来咧?”迎面走来了四十多岁的汉子,徐老汉连忙说道:“支书,人带来咧!”

郑卫民赶忙和这个汉子握了一下手,感到了对方手掌的温热。

“你好,我叫郑卫民!”

“你好,我是徐家村的支书徐志全。”徐志全和郑卫民握了手之后,又转向了王云芳:“那你一定就是王云芳同志了!我代表徐家村欢迎你们来插队!”

“谢谢徐支书……”王云芳话没说完,就听到了一声类似于狼嚎的声音,这让她吓了一跳。

“陈东来,你个龟孙!又来现眼了!”徐志全转身破口大骂。

一个知青模样的年轻人飞快地蹿了过来,先和郑卫民握了手,马上就转向了王云芳,握着人家的手就不撒开了。

“哎呀,欢迎欢迎!早就听说会有两个北京知青来插队了,我们知青点天天盼着你们呢!徐支书,咱们的欢迎仪式算结束了吧?我带着他们去知青点!”

“你小子手撒开!注意点影响!”徐志全毫不客气地拆穿了陈东来的那点小心思。

陈东来做出恍然状,他扶了扶头上的帽子,又扶了扶眼镜,才舍得把手撒开。

“走吧,我带你们去瞧瞧咱们知青点去。为了迎接你们,今晚咱们吃饺子!”

“羊肉馅的?”郑卫民好奇地问道。

陈东来马上就叫道:“啥就羊肉馅的了?白菜馅的!”他在郑卫民和王云芳身边转了好几个圈,啧啧地说道:“这到底是首都过来的,就是不一样,羊肉馅的……”

徐志全作势要打,陈东来赶紧换了个表情:“走走走,咱们先回去!卫民老弟,以后你就和我们一个屋了……”但手却抓住了王云芳的行李。

行李的重量明显超出陈东来的预计,他没拎起来,但依旧面不改色地摸到了另外一个包上面,嘴里也没闲着:“成功,成功!赶紧出来了!”

另外一个男知青也蹿了出来,他看着郑卫民和王云芳,惊喜地说道:“来了啊?”

“帮忙拿东西!”陈东来先把轻一点的包拎走了,成功的力气也不大,但还是硬撑着把王云芳的东西给搬进了隔壁的窑洞里。

路上闲聊的时候,郑卫民和王云芳知道了他姓范。

窑洞有两个,分男女宿舍。

这会儿还没有知青在这里成家,村民们也没有留下他们的意识,在他们看来,这群知青早晚都要回去——这就不是村里的人嘛。

女生住的窑洞里也有了动静,好几个女知青面带笑容地出来了。

“先坐一会儿啊,饺子马上就得!”

“我也来帮个忙吧。”郑卫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王云芳更是过意不去,毕竟女知青就她一个闲着的人,不好看。

“不用不用!你们刚过来,先歇歇!”一个女知青手上沾着面粉,笑着说道。

范成功打了一盆水,对郑卫民说道:“先洗洗,趁着还没开饭,可以给家里写封信报个平安。”

郑卫民觉得很有道理,就先给家里写了信。

王云芳也给家里写了信。

很快,热腾腾的饺子就出来了。

出了范成功和陈东来两个男知青之外,还有周玉秀和柳娟——刚刚手上沾面粉的就是周玉秀了。

饭桌上,或者说是炕上,几个人都盘腿坐着,狼吞虎咽地吃着饺子。

味道不错,但数量不多,几个人都只能吃个半饱。

陈东来抹抹嘴,抱怨道:“我说玉秀同志,咱们就不能多包一点啊?这才几筷子就没了……”

柳娟说道:“你还真当自己是大爷了?”

周玉秀咳嗽一声,说道:“成功,趁着还有点时间,把状况和新来的两位知青介绍一下吧。”

范成功把碗里的饺子汤喝掉,才说道:“那我就简单地讲一下。咱们徐家村的产粮不高,想要放开了吃是门都没有!这顿饺子……也是咱们知青点凑出来的,所以大家都吃不饱……”

纵然有思想准备,郑卫民也没有想到事情真的会变成这样。

“那……咱们知青点的粮食能撑到什么时候?”

范成功也咳嗽了一声,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就算咱们每天都只吃二两,怕是也顶不到麦收了。”

陈东来嘬着牙花子,对郑卫民说道:“卫民老弟,今儿这顿饺子,还要感谢你和云芳同志呢。”

“怎么说?”王云芳很是好奇。

陈东来伸脚踹了一下范成功,范成功便吞吞吐吐地说道:“这顿饺子……是用了你们两个的口粮……”

郑卫民和王云芳相互看了一眼,觉得事情好像真的不乐观了,难怪陈东来这么热情;原本他们俩还以为陈东来好色,没想到竟然是冲着粮食来的;更准确的说,是冲着今晚的这顿饺子。

“我们每人大概有二百斤的口粮……”王云芳开始算账了,但话一开始就被周玉秀给打断了。

“云芳,没那么多……只有一百二十斤……”

王云芳瞪大眼睛:“少了那么多?”

陈东来懒洋洋地说道:“我们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发现口粮少了,我们还去公社,去县里闹了!但没办法,老百姓都缺粮食,咱们要是真的领到了二百斤,那就有人吃不上饭了!不患寡而患不均呐……”

郑卫民说道:“那要是我们把口粮都换成高粱面……”

陈东来给郑卫民竖了个大拇指:“行!哥们你行的!”

王云芳分不清陈东来是嘲讽还是赞成,就看向了范成功。

范成功叹道:“那也够呛……今晚这顿饭就算接风了。后面咱们就是革命战友了,那是真的要在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口粮会统一交给周玉秀同志来安排,你们有没有意见?”

郑卫民忽然问道:“你们谁来得最久?”

陈东来笑道:“卫民老弟,你果然是行的!玉秀和成功算是第一波来这里的知青,放心了吧?”

“那我就没什么意见了。”跟着过来人走,总不至于过得恓惶,郑卫民决心先挺过这段时间再说。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么?”陈东来看着郑卫民和王云芳,很是好奇地问道。

两个人都摇了摇头,陈东来便笑道:“你们俩!可以的!”

陈东来觉得从北京过来的这俩知青都不简单,虽然只见面几个小时。

别的知青过来插队,谈论最多的话题都是回城;这俩人倒好,想得最多的是吃饱!回城的话题是一个字都没有提!

既然没有提,就说明人家有把握;羊肉馅儿……到底是首都来的,不一样!得交好!


郑卫民决定先看看再说——反正他又不惦记着能被推荐,一身轻松。

把信丢进邮筒,郑卫民便回来了。

买东西是不可能买的,他手里的钱不多了,得省着点用。

刚刚说来买东西只是个借口,他哪好意思让徐志全帮他寄信?

回来的时候,郑卫民就看到了门口坐着好几个“小萝卜头”,他们大声地聊着天,争论着五虎将到底谁更能打。

郑卫民远远地就听到了动静,还看到尕娃和二栓狗剩石头他们开始比划开了,好像要把五虎将请到身上来一场对决一般。

“来来来,我看看谁更厉害!”

见到郑卫民回来,几个小家伙就发出了一阵欢呼。

“卫民哥,你可算回来了!”尕娃也从兜里摸了一个小甜瓜出来:“卫民哥,给,我爷爷让我拿给你的,解渴。”

很快,徐秀莲也过来了,她在边上认真地听郑卫民讲历史故事。

但今天的故事明显不符合娃娃们的期待,因为郑卫民把诸葛亮说死了。

临走的时候,尕娃还一再和郑卫民确认:“诸葛亮真死了?”

郑卫民点点头:“是的。”

尕娃很失望,他希望郑卫民是在骗他。

徐奋强就不信诸葛亮死了:“你肯定骗我!”

徐秀莲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卫民哥没骗你!”

徐奋强气愤地甩开徐秀莲的手,一个人走在了前面。

徐秀莲绕过硷畔,看到徐志全已经回来了,旁边还站着徐伟根,两个人还在吞云吐雾。

“爸,伟根叔!”徐秀莲打了个招呼就回院子里了。

“我和公社的韩民副主任说了,你家徐成的这个事情基本上是没问题了,但先说好了,进去之后也只是先干着,得等到后面再补编制的缺。”

“能行!”徐伟根特别高兴,民办老师不也没编制么?回头再去公社和县里跑一跑,总会有机会的。

没想到啊,他们家也终于要出个吃商品粮的了!

“回去之后先莫要和娃娃说这个事情,你先去公社走一走!哎!别不舍得!”

“哎呀,这个事情我分得清楚轻重哩!”

那几个知青还在等着呢,徐伟根不能太得意忘形,一旦让他们知道有这个好事情,说不定会半路截胡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家里的婆姨王凤兰叫回去吃饭,徐伟根才离开。

“把家里的钱数数有多少,都拿出来,我有大用!”

王凤兰有些意外:“有大事情?”

“大事情!比给徐成说亲的事情都要大!”

提起说亲,王凤兰就更上心了:“成成也挺大个人了,是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你是他老子,要是遇到合适的得给留意着。”

自打徐成上了高中,王凤兰就看不上附近几个大队的姑娘了,那些都配不上她儿子了。

但要说找个城里人,她也知道不可能,就这么挑挑拣拣,耽误了好几年。

徐伟根压抑住兴奋:“等这个事情办成了,徐成想挑哪个姑娘做媳妇都能成!”

这话可不假,供销社可是被老百姓称为“金饭碗”的存在,他家的徐成堂堂一个高中生,进供销社肯定能混出个人样来。

“真假?”王凤兰眼里都是期待。

“真的!”

“那什么事情你说说嘛!”王凤兰很想知道。

但徐伟根却是更存得住的:“不能和你说,你知道了等于整个大队都知道了!那事情就白瞎了!”

“哎呀,我不和别人说?”王凤兰急了。

徐伟根嗤之以鼻:“你还不和别人说?你是不是已经打算和人家说了?是西头的二婶子,还是支书家的贺嫂子?哪回事情不是毁在你的嘴里?这事情就不能让你知道!”


郑卫民不是青瓜蛋子,他懂。

上辈子他就是孤儿,在整个青春期都异常敏感,有哪些风吹草动他都能感觉到,陈东来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

这人怎么就那么实际?

后面连范成功都觉得不对劲了,人家郑卫民不过说了给大队里的几个小孩子讲了历史,陈东来都要往“革命路线”上硬靠,批评郑卫民“带私货”。

“睡觉!”范成功喊了一嗓子,郑卫民也不再说话了。

陈东来犹自喋喋不休:“卫民啊,你要是觉得没什么事情做,可以帮村里做些活嘛,你看年前的‘大会战’还没结束,你就不知道帮忙修整一下农具什么的?”

郑卫民把被子裹了裹,觉得陈东来真烦;陈东来是第一个对自己表现出不友好的,但肯定不是最后一个。

范成功今晚帮忙打了圆场,但过几天会是什么态度也不好说;隔壁几个女知青会不会看人下菜碟也不好说;还有王云芳,她那边会有怎么样的表现郑卫民也预料不到。

老妈,家里是出什么事情了?

初六早上,周玉秀做了早饭,没别的,还是玉米糊糊。

吃完饭,郑卫民便接着看书,今儿有太阳,在崖根下甚是温暖。

很快,他就听到了动静:“玉秀,来块饼干?”这是陈东来的声音。

“哦,谢谢!”周玉秀没有和他客气,很快,饼干也给了柳娟。

不多时,郑卫民听到了陈东来给范成功饼干的声音,很好,就剩下他了,单单就剩下他了。

他不会没脸没皮地去找陈东来要饼干,陈东来也果真没有给他。

想了想,郑卫民回到窑洞里,他找了几张纸,开始给家里写信。

正好明天要去接王云芳,那就顺路把信寄出去。

仔细思索了许久,郑卫民才落笔。

他不会直接问为什么不能让他回家过年,他只是询问家中是否一切都还好。

在他想来,如果一切都好的话,那就可以回家看看了。

写完信,用胶水封好,郑卫民小心地把信放进上衣口袋,这可不能忘了,明天一定要寄出去。

下午的时候,尕娃二栓他们又过来了,但看到知青点的人多了许多,又有些犹豫。

郑卫民笑着招呼道:“来,坐卫民哥旁边,卫民哥给你们讲故事。”

陈东来故意路过,阴阳怪气地说道:“尕娃,好好听着,过了年搞不好你们卫民哥就成你们老师了。”

小孩子们听不懂,只是觉得很高兴:“卫民哥,真的么?”

陈东来都笑了,他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去了其他的地方。

郑卫民看到他手里拎着东西,看样子是要送出去。

这人也太精明了!

周玉秀也过来听了一会儿,郑卫民讲的故事比较正统,略带一丝丝演义来增加历史的趣味,但整体上是非常正确的。

“厉害!”周玉秀给郑卫民竖了一个大拇指,郑卫民能看出来这个手势没有讽刺他的意思。

小家伙们听完今天的故事都准备离开了,陈东来还没回来。

天色都晚了,周玉秀招呼大家吃晚饭了。

见到大家都没有去说陈东来,郑卫民便也没吭声——看来这是固定节目了。

今晚轮到郑卫民刷碗刷锅,忙活完了之后,他和范成功都躺在炕上聊了一会儿了,才听到陈东来回来,身上略带酒气。

看来是搞“交际”去了。

陈东来一回来,郑卫民便不说话了。

范成功有些尴尬,他不能让气氛冷场。

“东来,你还知道回来啊!再不回来我们就得去粪坑找你去了!”

陈东来嘿嘿一笑:“我掉粪坑?那不可能!谁掉粪坑也轮不到我!”郑卫民觉得他话里有话,但他不会去捡这个话头。

难不成父亲真的出事了?

郑卫民摇摇头,他觉得不可能!母亲袁秋手上的面粉时刻提醒着他,那是准备过年的样子,出了事的家庭哪里会有这个心思?

但没睡多久,门口又有了动静,郑卫民一下子就想起来去接王云芳了,肯定是徐老汉过来了。

黑暗中,郑卫民把衣服穿好,开门出去了。

陈东来还没睡,等到郑卫民出去之后,便嗤笑一声,说道:“成功,成功!睡着了没?”

“没!”

“那小子去接王云芳去了!”

“你要是想去,我还能把卫民给叫回来。”范成功随口一说,没想到陈东来还真有些动心,但想了又想,陈东来哀叹一声:“赶不上了,下回再说吧。”

他是很想再见一见王云芳的,从北京过来的两个人总不至于家里都出事了吧?

今儿没有下雪,但风依旧不小,郑卫民和徐老汉都把身上的衣服给紧了紧。

“真冷啊!”郑卫民觉得徐老汉在这么冷的天还能起那么早,他对小一辈的年轻人真是太上心了。

要是换成他,估计是做不来的。

一次两次是可以,但每次都是人家徐老汉,郑卫民觉得人家的思想境界那真不是一般。

他可是记得清楚,上次徐老汉去黄原接他们可是走了六个小时。

这次也是差不多,路上郑卫民还能和徐老汉聊天解闷。

“卫民娃,照我说,咱们陕北也挺好,你呀就在咱们这边扎个根吧!你有文化,肯定能把光景过起来了。”徐老汉也猜郑卫民家里出了事,但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听说有知青在插队的地方成家了,便开了这个话茬,他觉得在哪里都是过日子。

郑卫民能感到老人的关心,便说道:“能行!等过个几年,说不定还得让队里的大娘大婶们帮我寻个婆姨。”

徐老汉的嘴又笑开了:“这是正话!咱们陕北的婆姨好着呢,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

路过公社的时候,天还是黑的,只有天上的弯月和淡淡的星光照着路,勉强能看清。

“徐大爷,您先往前赶车,我去邮筒里寄个信就赶回来了。”

“行嘞!”

郑卫民跑到了邮局,把信从怀里掏出来。

他摸了摸这封还带着体温的信,带着无限憧憬把它放进了邮筒。

过段时间,应该就可以收到家里的回信了吧?

还幻想我家里出事,你什么脑子?郑卫民想起陈东来的那副嘴脸就觉得好气又好笑,这才多大年纪,就开始见人下菜碟了。

把信放在邮筒里之后,郑卫民便一路小跑着赶了上来。

“卫民娃,又给家里寄信了?”徐老汉不识字,但他能感觉到郑卫民内心的期望,才十六岁的娃娃啊,跑那么远来插队,不想家那是假的。

但他还是低估了郑卫民的心情,郑卫民还没有过家;这个家他在重生之后也只待了几天,但也真的是一个家,真正属于他的家。

黑灯瞎火的,徐老汉也不敢扯嗓子唱信天游,一老一小只是聊一些村里的话题。

“徐大爷,今年我也想养头猪。”

“养猪?这可不是个轻省活,但你们六个知青娃娃养一头猪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以养!是这,我去挑小猪的时候替你留意一下,有合适的给你一道带回来。”

“那可太谢谢您了。”郑卫民大喜。

“莫说什么谢不谢的,你们这些娃娃就是太客气了。”

地上的积雪反射出微微的光,只有路中间有些脚印车辙,也同样被冻到挺硬。

“这会儿天还冷,等到中午怕是要化冻,路就不好走了。但下雪总是件好事,要不庄稼收成怕是不好咧……”

“今年我也喂头猪,再加上那几只羊,等到年底肯定能有个好光景……”

“尕娃上学了,我就指望他能多识几个字,能把账算好,将来做个小队会计就挺好……”

徐大爷絮絮叨叨地讲着,郑卫民觉得这些家长里短分外温暖。


“那不得要表现么?”徐秀莲有些不放心,她教书一般,劳动也一般。

但徐志全却成竹在胸:“你不是刚从郑卫民那来么?回头我找他谈谈,让他表个态,就说他给村里讲的历史故事是同你一道的,这不就行了?劳动嘛,一向都是你爸我说了算!我说你干得好,谁还能说你干得不好?”

“郑卫民能同意么?”徐秀莲还是不放心,这个事情她就没参与过。

“卫民娃能拎得清!那是个能人!他还不符合招工和上大学的条件哩!再说了,他的口粮是不是要吃完了?回头他只要说和大队借粮食,我马上就同意,这样还不行?”

“那陈东来怎么办?”徐秀莲想到之前陈东来每次从家里回来都会给他们带点东西,多不多的,总算个心意,别的知青可都没带过。

“他?”徐志全又抽了一口烟,慢慢吐出来:“我觉得他扎根在咱们大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徐秀莲愣住了。

趁着最近不忙,郑卫民开始整理院子了。

倒也没什么重活,他就是把院子里的地给翻了翻,准备种土豆。

土豆可是好东西,易活,产量高,渡过青黄不接的难关就靠它了。

村里的娃娃们去上学去了,也没有人来干扰他。

王云芳闲着没事儿,在知青点待不住,就出来转悠,先去了大队的小学校,又到了郑卫民这边。

“你要是有力气花不完,还不如去队里找点活,说不定就挣个先进。”

郑卫民翻着地,满头都是汗,他干得有模有样,但手上的水泡提醒着他,这委实是个重活。

“我准备重点土豆,多多少少吧,总要把青黄不接那段时间给扛过去。”

王云芳说道:“你还真惦记着那事呢?”她想了一下,说道:“卫民,咱们可都是北京过来的,你有什么困难我不会不管的。”

郑卫民说道:“那也得等到我土豆吃完了才行,对吧?”他抬起头,给了王云芳一个笑:“等靠要可不是咱们风格。”

“你说得对,卫民同志,我向你道歉!”王云芳觉得郑卫民的觉悟很好,但这个地方是不是小了点?

当她提出来的时候,郑卫民便说道:“社员们的自留地也没多少,这点就不少了,再多就要犯错误了。”

王云芳由衷地说道:“卫民同志,你的思想比我要先进,我要向你学习。”

郑卫民说道:“别!云芳同志!关键时刻你拉我一把就好了。”

王云芳看着挥汗如雨的郑卫民,却怎么都不想去握那锄头把,她的手里也开始有泡了,很不好受,她对农活有着天然的抵触,但不能说。

下午大队里的小学一放学,尕娃他们就飞奔着过来了。

“卫民哥卫民哥,今天还讲三国么?”

郑卫民收起锄头,擦了一下汗:“讲!等我去打桶水啊!”

“我们帮你!”几个小娃娃一起上,硬是帮郑卫民抬了一桶水过来,然后就眼巴巴地等着郑卫民讲故事。

王云芳也没走,她闲着没什么事儿,便也留在这里听故事。

她惊奇地发现,徐秀莲竟然也过来了,就和她站在一起,靠着崖根儿。

王云芳有种误解,她觉得徐秀莲可能看上郑卫民了,便觉得不要在这里当灯泡的好。

她刚想走,就被徐秀莲拉住了:“云芳,你有事儿?”

“啊?没什么事啊。”

“那一起听嘛!”徐秀莲不想让人误会,所以她一定要拉着王云芳。

但王云芳没理解,她觉得有这群小孩子打掩护就足够了。


徐家村大队这边只有零星的鞭炮声,但在北京城,鞭炮声就密集了许多。

许多人家在贴上春联之后都会放一挂小鞭炮,入夜之后更是鞭炮声不断。

郑家也在准备过年了。

三个儿子都不在,就只有小女儿郑卫红在。

下午贴春联的时候郑刚就感觉到三儿子应该是回了陕北了,要不早就出现了。

“真是三脚踹不出个屁来!老子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郑刚既不想让郑卫民回来过年,又生郑卫民的气——一点儿脾性都没有,这还能算个男的?

但要是郑卫民真的赖在家里不肯走,估计郑刚又要把皮带抽出来了。

“爸!怎么样?”郑卫红贴好了春联,喜滋滋地朝郑刚显摆。

“挺好的,回去吧,帮你妈择一下菜,晚上咱们好好吃一顿!”

“哎!”郑卫红没有马上进院子,而是说道:“爸,给我钱,我要去买点鞭炮!”

郑刚宠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从兜里摸了五块钱给她:“去吧!省着点花!”

“知道了!”郑卫红一溜烟就跑走了,声音还在,人已经到了拐角。

“早点回来!你妈买鱼了!”郑刚发觉说了也白说,郑卫红早就不见了。

邻居们也都在贴春联,放鞭炮,买菜做饭准备年夜饭,北京城里不少大院都是如此热闹。

王云芳也出来买了鞭炮,她回家的时候家里人特别高兴。

“妈,我在陕北遇到咱们北京老乡了!叫郑卫民,好像也是大院子弟,和我一道去插队的,我们约好初五火车站见的,一道回去。”

王云芳的妈妈叫刘凤芝,在粮管所里工作;她的爸爸叫王远堂,还没回来。

相比较郑卫民家,王云芳的家就更大了,除了小院子之外,还有二层小楼。

王云芳就在家里剥着橘子,一瓣一瓣地往嘴里塞,嘴巴鼓鼓囊囊,像只小松鼠。

“没个吃相!在陕北也这样啊?”刘凤芝拍了她几下,并不疼。

王云芳马上说道:“妈,陕北那边比我想象的要艰苦,听说老乡们都吃不饱饭,还有可能去要饭。”

“妈可不舍得让你去要饭!缺钱了就和家里说,妈给你寄过去……”

王云芳却极为兴奋地说道:“那可不行,我不能搞特殊!要是大家都出去要饭了,我也得出去!我去陕北可不是享福的……”

话音未落,刘凤芝手上的力度就加大了,给她来了一记狠的。

“敢!打断你狗腿!”

王云芳小声哼唧道:“反正我不搞特殊……”

“搞什么特殊啊?”王远堂回来了,他把外面的将校呢大衣脱下来挂好,过来伸手捏了捏闺女鼓鼓的腮,里面不知道塞了多少食物。

“刚说老乡吃不饱,马上就扯到要和人家一道去要饭了!”刘凤芝没好气地说道。

王远堂坐在沙发上,想了又想,神情颇有些严肃:“想要饭了?要是真的让老乡们去要饭,那陕北的民生也太艰苦了!就算会有人去要饭,那也不可能所有人都会去,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真有成村成乡的人出去要饭,那早就被报到中央了。

“你什么性子我和你妈都知道!别惦记着在陕北撒欢!过两年我就得把你给揪回来,不放在眼皮子底下我都不知道你能捅什么篓子……”

王云芳闷闷地应道:“知道了。”说罢又往嘴里丢了一瓣橘子,脑子里却在想着陕北的几个知青。

“洗洗手,帮你妈做饭!”王远堂也准备洗手了,他一年也动不了几次手,但年夜饭是肯定会动手的。

夜幕降临,灯光也都亮起,在各处大院,每家每户都飘出诱人的香气,鞭炮声声辞旧岁,欢声笑语迎新春。

郑卫民一个人在窑洞里甚是无聊,早早就吃了晚饭的他躺在炕上来回“烙饼”,他睡不着,但又没什么娱乐。

他就怕过年,每到过年他都是一个人,这种感觉非常不好,久而久之,过年对他来说也就相当于是放了个假,仅此而已。

但今年不一样了,他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但母亲袁秋的表现却让他非常意外,他一直都弄不清楚,也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之后,他索性也不想了。

就像上辈子听的那首歌一样:时间,时间会给我答案!

外面寒风呼啸,也正如他在春联上写的一样:好风频来鸣。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郑卫民觉得需要做些什么了,他虽然知道再过两年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但这并不代表着在这两年里他就只能干等着。

在这个年代,做生意是肯定不行的,但为了不饿着,或者说是稍微过得像点样子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他躺在炕上,眼睛睁得炯炯的,寻找着黑暗中的光亮。

养猪?对!养猪!

他的印象还是来自《平凡的世界》,孙少平一家每年都会养猪,在年底的时候会把这头大肥猪卖掉换上百十来块钱,还一些账,也留一点钱备用。

既然孙少平一家可以,那他肯定也行!

但养也只能养一头,养多了估计就要戴上“走资派”的帽子往主席台上站,迎接广大劳动人民对自己的批判了。

虽然还没见过,但郑卫民不想体验——他不是来体验生活的;打小的经历就教会了他,有的学费既然有人交过了,他就没必要一定再去交一次。

郑卫民兴奋地想着,等到其他几个知青回来之后,就开始商议这个事情,明年会多上一个打猪草的活,但到了年底就可以换回来一点钱了。

百十来块钱,也不少了。

至于其他,郑卫民还没有想到,但能想到的这一条就让他很高兴了。

幸好自己爱看书,也知道一些东西,“等靠要”是没有出路的。

初一的早上,郑卫民是被鞭炮声吵醒的,整个村庄都极是热闹。

他起了床,见到村里的人就说:“过年好!”

村里的人见到还真有知青没回去过年,先是一愣,但随即也都说道:“过年好啊!”

郑卫民看着一群小孩呼啸而过,手里捡着没有炸响的哑炮,看样子是准备找个避风的地方剥开点火药烧着玩。

他没心思玩,他在看大队里有几户人家养猪。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几户每家都有个猪圈,徐老汉甚至还有好几只羊——但就知青点这边啥都没有。

郑卫民想到过年的时候这几个知青都要回家就心里了然,人家就没想过在真的在这里扎根,那还费那么大的力气养猪干什么?

隐隐然,郑卫民觉得他有必要养猪,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就是想让自己在某些关头的时候能多点砝码。

“卫民哥,去公社不?”尕娃又出现了,头上隐隐冒着热气,看来没少跑。

“我不去了,还有事儿呢。”

“哦……”尕娃飞快地跑了,边跑边招呼小伙伴:“赶紧的,等会还得回来看秧歌……”

郑卫民和看热闹的村民们跟着秧歌队一起到了村口,十三里铺的秧歌队到了,两个“伞头”开始对歌了。

“正月里来是新春,家家户户笑颜开,十三里铺的乡亲们,是什么风儿把你们吹到咱这儿来……”

“知道徐家村有好酒,酒香香遍了十三里,迎着风儿走一遭,徐家村亲朋请开门……”

围观的乡邻们发出了笑声,两个伞头你来我往,对得不亦乐乎,两支秧歌队也很快并在了一起,秧歌扭得愈发欢快了。

新的一年到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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