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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爱,霸道权臣诱娇婢女无删减+无广告

杨姒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桓晏理所当然认为容寂所说的贵人就是肃王,那卿言极有可能被藏在容寂府上。“卿相之女的下落,容兄可否相告?”桓晏克制着强烈的渴望,为着卿言的清誉,他耐心探问。容寂带卿言出府,便料到她的行踪会被桓晏得知。有人一心要找,藏肯定藏不住,迟早都会泄露又何必遮掩。“世子锲而不舍,难道还想非卿不娶?”容寂的态度跟那日肃王的态度有些类似,不正面回答,反问道。国公世子娶罪臣之女,等同于违逆皇帝,桓晏还妄想娶她简直痴人说梦,容寂眸底深处的冷逐渐化作唇边的讥嘲。“卿言是我的未婚妻,在我心中早已是我的妻子。”桓晏太想再见到她,“她若在容兄府上,还请容兄将她归还于我。”桓晏生来显贵却很少用身份压人,此刻他话里明显有逼迫之意。“桓世子如此信誓旦旦,是说通了庆国公...

主角:容寂卿言   更新:2024-12-11 23: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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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容寂卿言的其他类型小说《囚爱,霸道权臣诱娇婢女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杨姒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桓晏理所当然认为容寂所说的贵人就是肃王,那卿言极有可能被藏在容寂府上。“卿相之女的下落,容兄可否相告?”桓晏克制着强烈的渴望,为着卿言的清誉,他耐心探问。容寂带卿言出府,便料到她的行踪会被桓晏得知。有人一心要找,藏肯定藏不住,迟早都会泄露又何必遮掩。“世子锲而不舍,难道还想非卿不娶?”容寂的态度跟那日肃王的态度有些类似,不正面回答,反问道。国公世子娶罪臣之女,等同于违逆皇帝,桓晏还妄想娶她简直痴人说梦,容寂眸底深处的冷逐渐化作唇边的讥嘲。“卿言是我的未婚妻,在我心中早已是我的妻子。”桓晏太想再见到她,“她若在容兄府上,还请容兄将她归还于我。”桓晏生来显贵却很少用身份压人,此刻他话里明显有逼迫之意。“桓世子如此信誓旦旦,是说通了庆国公...

《囚爱,霸道权臣诱娇婢女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桓晏理所当然认为容寂所说的贵人就是肃王,那卿言极有可能被藏在容寂府上。

“卿相之女的下落,容兄可否相告?”桓晏克制着强烈的渴望,为着卿言的清誉,他耐心探问。

容寂带卿言出府,便料到她的行踪会被桓晏得知。

有人一心要找,藏肯定藏不住,迟早都会泄露又何必遮掩。

“世子锲而不舍,难道还想非卿不娶?”容寂的态度跟那日肃王的态度有些类似,不正面回答,反问道。

国公世子娶罪臣之女,等同于违逆皇帝,桓晏还妄想娶她简直痴人说梦,容寂眸底深处的冷逐渐化作唇边的讥嘲。

“卿言是我的未婚妻,在我心中早已是我的妻子。”桓晏太想再见到她,“她若在容兄府上,还请容兄将她归还于我。”

桓晏生来显贵却很少用身份压人,此刻他话里明显有逼迫之意。

“桓世子如此信誓旦旦,是说通了庆国公和令慈要迎娶罪臣之女做正妻?”容寂听到‘未婚妻’‘归还’等字眼尤为刺耳。

桓晏自然明白眼下如期举办婚礼,娶卿言为妻绝无可能,但他可以等。

将来或许有转机,只要她在他身边。

“日后我自能说服父亲母亲,此事不劳容兄费心。”桓晏只想让他把卿言还给他。

“桓世子将她要过去也不过是为她找一处私宅栖身,暂且让她做个外室罢了,与在下官府上有何异?世子难道还能带她过府?”容寂言辞犀利,一针见血,讪笑道,“世子将宅院找好了吗?想将她安置在何处?”

桓晏从无让卿言做外室之意,可让容寂说对了,他找到卿言暂且只能找个地方安置她。

他没娶她,无名无分带她住进庆国公府,全上京的人都会耻笑她。

“不如桓世子先去将宅院找好了,再来下官府上接人?”容寂云淡风轻,承认卿言在他府上。

正如当日他对肃王所言那样,桓晏世子找他要人,他自当奉上。

桓晏心急要见她,的确还没找好安置她的处所,他莫名被容寂说动了般,产生了犹豫,按下立即将她带走的心。

“容兄不该带她去教坊司。”桓晏眼里有对那处的嫌恶,仿佛那处的一缕空气都沾污了她的衣角。

卿言在他心里还是那个不染纤尘的千金贵女,任何人看她一眼都是亵渎,带她去教坊司那种肮脏的地方污染她的耳目就是犯了大罪!

桓晏在警告他,要不是容寂带卿言去过教坊司的事没大肆宣扬出去,而他已堵住了所有听到消息之人的嘴,他无法这般平静跟容寂谈话。

卿言被肃王赠予过其他男人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桓晏只能悄悄到容寂府上接人,不能大张旗鼓闯入他府上把人带走。

“下官人微言轻,不过听命办事,世子若要怪罪,下官担待不起。”容寂轻言轻语,将锅甩给别人。

桓晏怒意顿生,一下想到他是受肃王指使。

肃王一定因党争,不满他跟太子走得近,故意欺辱卿言来出气!

“过两日我便去容兄府上接她,容兄务必善待她,桓某感激不尽。”桓晏为人仁善,只要容寂肯主动归还卿言,他不会杀他灭口。

容寂未置可否,面上浮着意味不明的笑。

*

每逢容寂早出晚归,卿言连着几日都见不到他。

自那日休沐,过去了四天,卿言才又看到他早归。


恕己拿在手里都烫手,大人说的这样直白,他脸上一阵阵红热。

“大人,我还没娶媳妇儿……”

“留着以后用得到再学。”容寂面不改色。

恕己琢磨着大人还要看这些书,说明他也不怎么精通……

跟在大人身边这么多年,大人亲近过的女子只有卿姑娘,大人可不为了卿姑娘学这些?

反正自那夜有事向大人禀告,采桑采月说卿姑娘在大人房中,恕己再也不敢夜里进内院打扰大人的“好事”。

……

*

卿言与采桑采月一同用过晚食,恕己先回府,要带她出门。

天色渐黑,卿言立即想到容寂先前夜里带她去教坊司,他夜里叫她出去,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然,恕己驾着马车,停在了一座高门贵府前。

容寂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随本官进去赴宴。”

卿言抬头看到大门牌匾上“靖安侯府”四字,顿住脚步。

无缘无故,他赴权贵夜宴不会专程接她一个婢女前来。

他今夜就要将她送出去?

“待会儿别乱走动,别离开恕己的视线。”容寂丢给她一块面纱,朝朱红门内走去。

卿言心底说不出是何感受,有对未知的惧怕,有对命运的坦然,有对可能出现机遇的期待,有对绝境到来的无助。

靖安侯是肃王意欲拉拢的对象,肃王交给容寂去办,因为靖安侯生性好色,而容寂身边有一个绝色。

卿言入狱后,等着在教坊司捞人的权贵,其中就有靖安侯。

肃王笑着打趣,“必要时牺牲一下美人,容卿应该不会介意吧?”

容寂回以一笑,眼底冷冽,“今夜靖安侯府举办宴会,劳烦王爷安排。”

容寂只是个庶族从六品官,士族侯府的夜宴岂会邀请他。

靖安侯为其母祝寿,别人不知,靖安侯却清楚容寂是代肃王前来送礼。

太子和肃王,靖安侯正待价而沽,两边都不能得罪,因而宴会上他对容寂还算礼待,酒席间容寂的座次比较靠前。

靖安侯一眼望见站在容寂身后戴面纱的女子,那弱柳扶风的身段,煞是惹眼。

最近上京城都传开了,那位上京第一美人落到了御史台一个侍御史的手里。

至于是如何落到他手里的,传言出现了好几个版本,就没人深究了,反正大家都知道结果是——沦入贱籍的昔日卿相之女在容寂府上做奴婢。

有些还不死心的权贵,想偷偷找上容寂把人要过去,但奈何容寂是言官,所在的御史台有弹劾百官之职,万一容寂在皇帝面前参他们贪图美色,引来麻烦,他们还是要小心行事。

靖安侯打量了卿言几眼,饮下杯中酒,把视线转向容寂。

容寂亲自到他府上来,又是肃王的说客,问他要个美人是易如反掌的事。

卿言被人当作猎物审视,感受比别人更清楚。

在那人视线移开后,她将目光投了过去。

看到那靖安侯一介武夫的豪迈坐姿,脸上黝黑刚毅,眼中却透着奸滑急色,她的心沉到谷底。

“卿姑娘,出来一下。”

恕己的声音飘来。

卿言缓了须臾才跟出去。

靖安侯府四处张灯结彩,满庭宾客觥筹交错,丫鬟仆从左右忙碌。

卿言和恕己站在远处小池边一棵柳树下,她望着池面,双眼呆滞无神。

“我们在这里等大人。”恕己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

“容寂要把我送给靖安侯?”忍耐还是一死了之,卿言更多的是想抬脚迈入眼前的池塘,可是好像这处池塘不够深,淹不死她。


那天与刘弘基等人搭话后,容寂后面两日再去教坊司,三人对他态度冷淡下来,眼里的轻蔑更加明显。

他们必是从旁得知了他庶人的出身,只当他来搭讪,是想攀附士族。

士族连寒门都看不起,更别说庶族。

容寂放低姿态却遭人无视,他半点不恼,见人脸上挂着三分薄笑。

从台院出来,肃王又一次召他入府。

“容卿在御史台如何?”魏承恪在那日饮酒的临水阁楼中练字,笔酣墨饱,力透纸背。

台院是御史台台、殿、察三院之首。侍御史掌纠弹百官、入閤承诏、受制出使、分判台事,又轮值朝堂,与给事中、中书舍人共同受理词讼,遇重大案件,还会与刑部、大理寺会审。设知杂事、知公廨、知弹、知西推、知东推、东都留台六员。

容寂进御史台还不到十日,不出预料任知东推,在台院中无足轻重。

只有做到知杂事、知公廨,才算真正立足台院。

“微臣定然很快便能为肃王殿下所用。”容寂从容不迫。

科举制大力施行没几年,朝中官位多数仍被士族占据,寒门只占少数,庶族更是寥寥无几,容寂入朝为官之初,得不到任何人助力。

他站队肃王,正是他向肃王展现才干的时候,肃王自然也不会为他提供助力。

“如此便好。”魏承恪根本不为此担忧。

他召容寂来,也不是专程问这件事。

“容卿府上那位美人如何了?”

侍婢重新铺陈一张纸,魏承恪提笔挥毫,状似不经意一问。

“安安静静待在微臣府上,倒还算乖巧。”容寂淡淡道。

“太子已经知道本王从中作梗,提前将人从牢中弄走,桓晏疯了似的到处打听她的下落,容卿可要将人藏好,若让桓晏知晓她在你府上,找上门执意要人,容卿可有自信能争过庆国公世子?”魏承恪看似提醒,实则试探。

容寂不甚在意,“一个女子而已,微臣想要不过一时兴起,如今把玩过的珍珠和鱼目还有什么两样。”

“容卿口中的鱼目,在桓晏世子眼中那可是无价之宝!”魏承恪抬眼掠过他的面上,呷着笑,“容卿在上京才安住了两年,不知庆国公世子与卿相之女几年前就定下婚约,两人情意相通,每逢卿家小姐出府,桓晏必定陪伴在左右,形影相依,羡煞旁人。”

“若非出现变故,他们两人定能顺利完婚,届时夫妻恩爱,相守白头,旁人又岂能从桓晏世子手中横刀夺爱。”

魏承恪句句别有深意,暗指若非出现变故,桓晏世子与卿相之女最为相配,容寂绝无可能将美人抢到手。

容寂想得到卿相之女只有这一次机会,卿家被抄,卿相在狱中畏罪自杀,他果断求要卿相之女,魏承恪很难不怀疑,卿相之女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有软肋才更好掌控,擅长玩弄权术者,都会习惯先去抓住别人的命门。

容寂听到“情意相通形影相依”这些字眼,眸中的阴鸷不经意一闪而过。

她嫌恶他的碰触,只因她心另有所属。

国公世子和宰相之女,听起来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微臣岂敢跟安国公世子相争,世子若是找上门,执意要那女子,微臣送给他便是。”容寂牵动的唇角泛着丝丝寒凉。

魏承恪试探至此,仍无法确定容寂到底是在意卿相之女,还是不在意。

容寂心思深沉,用则慎之。

*

从肃王府出来,容寂驾马直奔教坊司。

他每回来,要的桌都在刘弘基他们三人旁边,只是三人只顾自己享乐,完全不注意旁人。

又过去了几天,容寂听到他们仍不知疲倦,口中还在谈论卿相之女。

“卿相之女怕是已经落入哪个权贵之手了吧?”郭曹不舍叹息。

“上京权贵有的是手段,咱们无官无职也就肖想肖想罢了,权贵们想要,提前打点好教坊司,人一送到就接进府,哪还有咱们一饱眼福的机会。”王邑兴致已然缺缺。

“那是被桓晏世子接走了?”郭曹最喜听风流韵事。

“我昨日偶然遇上桓晏世子,他人跟抽了魂似的,短时间内肉眼可见形销骨立,不是桓晏世子。”刘弘基抿了口酒。

“那到底是谁?”

三人琢磨了片刻,便将兴致移到别的事上。

容寂回府尚早,刚一进内院,西厢房的烛火霎时熄灭。

他不由牵唇嗤笑,如同昨夜破门而入,将她从房里抱出来。

檐下灯笼橘黄色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眼底的倔强和恼恨被他瞧个真切。

“恨我?”容寂眼光下垂,扫视过来。

“无耻之徒。”卿言体弱,却有一身傲骨。

“哪里无耻?”说着,容寂将她往他身前一压。

她顿时与他亲密无间。

“你!”卿言小脸涨得通红,还没被人这般厚颜轻薄过。

她推拒着他,用手抵在两人之间。

容寂抱她回到正房后,吩咐人备水备饭,他今夜未在外用饭,回来先行沐浴,而后再用饭。

右侧耳房中放置着浴桶,灶房在东厢房后面,采桑采月从小门进来,将浴桶中倒满水,而后悄然退出去。

容寂朝耳房走去,手里还紧紧握着她腕间不放。

“跟我过来。”

明白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卿言还从未见过男子沐浴,心里极度抗拒。

奈何挣脱不了,被他一同拽进去。

“会伺候人吗?”容寂身量清隽挺拔,站在她面前犹如一棵挺直的松柏。

明明长着一张端方君子的脸,他的言语却轻佻浪荡。

卿言气到肩线发抖,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

“想来也不会。”他脸上的轻嘲仿佛在说:昔日的宰相之女,如今不过是个贱籍女子任他玩弄,还装什么清高!

容寂将她两只手腕捉起,环上他的腰间,距离拉近,他低头在她耳畔低语,“不会就学,替我宽衣。”

主动帮男子解衣这种事,她做不来,僵着不动。

“你与桓晏是如何形影相依的?也这般抱过他?”他突然抬起她的下巴,阴恻恻问。

听到这个名字,她眼里果然出现动容。

“你在牢狱中可有期盼过桓晏来救你?”容寂心下失衡,勾住她的细腰,强势将她纳入怀中。

卿言腰间还留着他昨夜手上的掐痕,被他用力一箍,她皱着眉忍痛。


卿言站在此地朝外面望去,这里才是绝对能藏住人的死角。

她点头,就在这里躲着。

容寂去拿了一个软垫过来放在地上,而后支起一条长腿,靠墙坐着。

“过来。”他朝她张开怀抱。

卿言不愿意,站着不动。

“想明日安然无恙,就乖乖到我怀里来。”不威胁她,她就不知道听话。

卿言犹豫着,背对他坐在软垫的边缘。

“我不睡觉。”她怕睡着忘记醒来,明日被人发现。

“你不睡是想做点别的事?”容寂视线正好能从她的削肩上越过,瞧见她弧线优美的脸庞轮廓。

卿言身体一僵,她根本信不过跟容寂独处一室,他会对她心软,克制住不碰她。

“光是躲在这里,明日有人进来还是可能会被发现,我有一个明日不惊动他人出去的办法,你想不想听。”

卿言将信将疑。

“靠过来我告诉你。”靠墙坐在地上的举动本就不雅致,容寂索性放松姿态,慵懒散漫。

卿言想到这里他比她熟,思忖着还是朝他移过去了几分。

容寂见她如此乖顺,未免得寸进尺,“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卿言反应过来被他戏弄了,怒瞪他一眼,朝后退回去。

容寂伸手将她扯进怀中,固定着她不准动。

“亲我一下不会?”容寂本是随口一说,她的反应让他心里五味杂陈,暗生不悦。

即便他们有过那么多次,她都没主动亲过他一回。

一直是他的唇舌在搅动她,被她粉舌探入口中的滋味,他忽然很想尝尝。

“亲我一下。”他箍她腰的手臂强劲,握她下巴的大掌不容拒绝。

卿言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容寂这个人……

她倔强不肯,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起来,大有逼迫的架势。

“亲完别碰我。”卿言没好脸色,明白他的意思,他总能掌握她的弱点,知道她害怕什么,拿它来胁迫她。

容寂好整以暇,低着头等着她亲上来。

卿言闭目,不带一丝感情,朝他薄唇映了上去。

只是蜻蜓点水,一触即逝。

“我还没教会你怎么亲?”容寂显然不满意,“要再教一次?”

他刚才就教过一次了。

他要的就是那种亲。

卿言忍下郁愤,迟缓片刻才又一次朝他唇映上去,伸出一点粉尖在他唇上轻舔。

容寂主动给她留出缝隙,等着她探进来。

想象中的香滑当真犹如一条灵动的鱼儿游进来,容寂浑身泛起酥麻。

他的手不自觉移到她的双肩上,轻扣着她想要加深这个吻。

然而那一点甜润却突然抽离,她的眼里依旧平静无波。

容寂喉间滚动,深眸中跳动着火苗,一把将她搂住,继续没亲够的那个吻。

卿言忍耐着他在她唇上持久的掠取,衣内被他探入,她大惊失色,趁他不备咬破他的嘴皮。

“你答应不碰我。”她的眼中写满恐惧,身体在发抖,不用开口,他都能从她眼中看到乞求和害怕。

容寂压下急促的呼吸,看她的眼神幽深复杂。

他对她过分也要有个尺度,这一次明确是他做的太过分了。

“不碰,睡觉。”容寂将她按进怀中,眉间浮着一抹郁闷。

他缓缓平复下去,自己都不能相信,她轻易就能挑起他的情动。

卿言不敢再挣扎乱动,也不敢发出声音引起他的注意。

暗夜无限悄静,抵不住身体的疲乏,卿言终是睡过去了。

卯时之前,容寂将她弄醒。

“等一下会有一批宫女进来打扫,你看准时机混入她们之间,再跟着她们出去。”


卿言自昨夜后,在宫里做所有事都尽量跟多数人一起,避免落单。

桓晏还是每日都会过来一次,时辰固定在午后,只一炷香就走。

他与卿言没再有单独的交谈,只是遥遥的望上一眼。

倒是李渔薇每次都欢喜地迎上去,逼得桓晏步步后退。

“赵国公府应是教过小姐矜持,还请李小姐勿要再靠近本官。”桓晏态度鲜明,与她划清界限。

李渔薇跺脚,桓晏对她无意,她全怪在卿言头上。

她借着抄经的机会每日都能见他一次,他却是为了来看卿言。

“姑姑,我想嫁给桓晏哥哥,可是桓晏哥哥心里只有卿言。”李渔薇在衍庆宫对着李贵妃哭诉。

李贵妃拧起眉头,浮现出不耐烦,受不了李渔薇的哭哭啼啼。

“和安郡主出了名的挑剔,她就一个儿子,又是全上京千金贵女梦寐以求的夫婿,自是千挑万选。”

当初庆国公府与卿家定亲,除了桓晏喜欢卿言,和安郡主也十分看重卿言。

单论门第,卿家与庆国公府并不对等,可和安郡主挑中了卿言,亲事便这么定下来了。

“如今和安郡主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罪臣之女,就算桓晏心里有那个女子,那个女子也进不了庆国公府的大门。”李贵妃招手,让身旁的宫女过来给她揉揉额角,吵的她头疼。

“那和安郡主能挑中我吗?”李渔薇撇嘴,“就算卿言没资格嫁给桓晏哥哥,桓晏哥哥心里还一直有她。”

李贵妃近来也有不少烦心事,自她的儿子夭折后,这么多年一直都无所出。

她的年岁渐长,越往后子嗣越艰难。

他们赵郡李氏若无皇子撑腰,只怕将来根基不稳。

生不出来皇子,李氏定要与其他大士族联姻才能永保稳固。

庆国公府荣耀显赫,桓晏是世袭罔替的庆国公府世子,将来他就是庆国公。

且桓晏年纪轻轻官居四品,将来还会高升,前途不可限量。

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佳婿……

“姑姑倒是希望和安郡主能挑中你。”李贵妃哀叹一声。

“庆国公府与赵国公府门第最相配,我和桓晏哥哥就是最相配的,姑姑帮帮我好不好,我不要卿言再出现在桓晏哥哥面前。”李渔薇疯魔了一般。

李贵妃仿佛在一瞬间也魔怔了一般,想促成李家与桓家的联姻。

如今不过一个贱籍奴婢而已,死了就罢了。

她这侄女一心想嫁给桓晏,做些小手段,桓家还能不认?

……

转瞬过去半月,佛节将近,文宣阁里的五千卷经文即将抄写完毕。

与卿言一同被太子挑选进宫的几名婢女,表面不敢有怨言,实则都暗自叫苦不迭。

她们终于可以回去伺候公子,不用睁眼就是抄经、抄经、抄经了!

只有卿言在为不出宫而另想法子。

这日未时,来了两名太监,跟嬷嬷交谈片刻,嬷嬷叫她出来。

“姑娘,皇后娘娘要见你。”

卿言惊讶中带着些许疑惑。

“皇后娘娘看过姑娘的字,怜惜姑娘的才华,想见一见姑娘,问询姑娘以后是否愿意留在皇后娘娘宫中伺候。”

卿言眉眼绽出喜色,心下欣然。

两名太监当即就带着她前往皇后的凤仪宫,卿言跟在他们身后,穿过两道宫墙。

*

大魏自建国以来,历任君王都对打马球尤为迷恋,这就造就了大魏臣民皆以马球为乐。


“放开我。”

看清他的面容,卿言前夜的记忆猛灌入脑中,浑身一凛。

容寂侧目朝怀中低首,唇边浮着浅笑,置若罔闻。

将她带回房后,容寂在罗汉榻上落坐,抱她在怀,令她坐在他的腿上。

卿言与他身体接触的每一处都似火燎烧,尤其是臀部,犹如坐在针毡上。

她在他怀中挣扎,不想被他触碰。

“本官碰你一下,你就这般不情不愿?”容寂将她纤细的手腕捉住,她无力再推拒他。

卿言紧紧咬住下唇,努力控制自身颤抖。

见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隐忍着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

容寂气又上来,拽着她的手腕,将她衣袖往上撩,而后将她肩上的衣料往下拉。

夏季衣着单薄,卿言身上衣衫丝滑,一拉一扯间,她白嫩的胳膊就这么暴露在他眼前。

卿言扭着身子躲他的手,大骂他“无耻!”

“无耻?”他讥嘲冷哼,“本官又不是悲天悯人的佛子,不为着好处何以费周章将你从牢里捞出来?”

卿言身体僵硬,失去反抗的动力。

他在她被送进教坊司之前,先行将她私藏入府,目的便是为了得到她。

她与他素昧平生,难道还能奢望他是出于好心救她于水火,对她以礼相待?

“本官管吃管住,给你提供一方庇护的所在,你便也该认清自己如今的身份。”容寂言语犀利,句句冰冷如刀,残忍现实。

她的身份……他见不得人的贱妾吗?

卿言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仿若一具行尸走肉。

容寂不耐烦看她成天要死不活的样子,抬起她的下巴,朝她丹唇覆上去。

卿言闻到他身上密密麻麻的脂粉气,他定是刚从秦楼楚馆里出来。

在外面碰过别的女人,回来又碰她。

她咬紧牙关,不让他探入。

“脏。”卿言本能偏头躲避他的亲吻。

她是懂怎么来激怒他的,容寂被她一个字气到怒火中烧。

偏要把她的头掰过来,狠狠吻上,而后抱起她朝屏风后那张床榻疾步走去。

*

卿言睁开眼,她还躺在昨夜这张床上,容寂已不在府上。

外面天光大亮,日头近午。

卿言想要起身,全身却像被重物反复碾压过,酸疼无力。

“姑娘醒了?”采桑采月听到她细弱的声音,才推门进来。

采桑捧着一套崭新的衣裙,满脸羞赧扶她起身,伺候她穿上。

采月见她面色苍白,犹疑着将手中的药碗递上去。

“这是大人吩咐的避子药,请姑娘醒来饮下。”

卿言抓紧褥单,耻辱感朝周身蔓延开去。

昨夜他似在报复一般,在她耳畔笑得阴邪恣意,对她不留余手。

一夜过后,翌日让人给她端来避子药。

对他来说,她跟外面那些秦楼楚馆里的女人没有分别!

“混蛋……”卿言从小被教养成知书识礼的闺秀,这是她第一次骂人,找不出词汇,只有这两个字,勉强能表达她的气怒。

她抢过采月手里的碗,比往日喝药都急,几口碗里就见了底。

她怕会怀孩子,她不能怀孩子。

她才过十六岁生辰,房中之事尚且一知半解,因婚事将近,府中嬷嬷模模糊糊教给她一些男女新婚夜该如何相处。

肢体碰触,水乳交融,原本该是世间最亲密的人做出最亲密的事,她却被人强夺去清白。

容寂生得一副翩然君子模样,实则就是个道貌岸然的无耻小人!

爹爹曾评价北门学士博学多才,容寂其人庶人出身,为人却温润恭谦,进退有度,偏生爱洁,浊世不染。

卿言在初见他那一眼还抱有过幻想,以为他真如爹爹所言那样……

她自嘲一笑,忍着身上的酸疼,回到西厢房中。

采桑采月端来午食,备水给她沐浴。

泡在浴桶中,卿言身上的不适感才慢慢得到缓解。


卿言抬眼看到容寂脸上的阴鸷,他将身上外罩的氅衣解下裹在她的身上。

一言不发将她拽进内院一个无人的角落。

他抵她在墙上,呼吸急促,怒意汹涌,瘆人可怖。

“不是一身犟骨吗?今日倒听话。”让她跳舞她就跳,让她穿这身衣裳她就穿,他解她的衣衫,她屈辱到宁愿咬舌自尽,有人逼她穿这身衣裳她倒从容。

容寂将恕己留下,便是猜测到她可能不肯好好学舞,不肯穿这身衣裳,只要她闹起来,想跑出教坊司,那就让恕己将她带回府,别的他自有法应对。

“大人忘记了,是你带我来这里的?也是你让我登台献舞给他们看?”卿言露在外的一双眼眸平淡如水,静静阐述着事实。

容寂语塞,他该对她心狠冷漠,又被她牵动心肠属实不应……

她在台上跳舞的每一幕都印在他的脑中,当他视线落在她面上,看到她面纱下的脸竟似在笑,她对他都不曾笑过。

容寂指尖探上她的面纱。

“大人想做什么。”她眼底出现惊慌,还是怕他掀开她的面纱,当众揭露她是本该被投入教坊司的人。

容寂挑开她面纱的下摆,她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顷刻间映入眼帘,要不是有头纱和面纱遮挡,她胸前和后背这两片光景也会被人看去。

容寂用自身的体型遮挡住她,将她圈禁在墙面与他之间,撩开她面纱的一角,衔住她一张一合的小嘴。

教坊司里随处可见男男女女激情难耐,贴着柱子墙面就开始亲吻,有人经过也不会多看一眼。

卿言恼羞推他肋下,用她来讨好士族,还要亲自轻薄她,可恶至极!

她推他不动,容寂亲够了才松开她。

“昨日穿的衣裙在哪里。”她这身衣裳越看越来气。

卿言怒瞪了他一眼,转身去换衣处。

容寂无耻地跟了上来,内院不让外客进入,只是这会子外面客人多,舞姬们都忙,没人劝阻他。

卿言进房,这会儿里面没人,容寂跟进来顺手将门闩上。

她换衣的房间不大,他堂而皇之站在她面前,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还磨蹭干嘛。”容寂挑眉。

卿言咬着酸麻红肿的唇,他摆明了要站在这里看她换衣。

卿言迟疑着绕到挂舞衣的架子后,先将头纱面纱取下,再摘下臂钏、腰间和脚腕上的铃铛。

架子遮挡不完全,她的玉臂玉腿时隐时现,待她换好衣服出来,容寂喉结滚动,眼底流出深意。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俯身将散落在地上的舞衣捡起。

容寂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手上沾过她身的衣裳带着她的体香。

卿言看到他如同翻开典籍那般仔细翻看她穿过的衣裳,那件抹胸和红裙的细节都被他研究了个遍。

她脸颊绯红,愠色难消。

容寂摸到红裙开叉的部位,立即想将其撕成碎片!

忍耐之下,最终他扯过旁边一件外衣将她穿过的舞衣包裹起来,带出内院后丢给恕己,“拿回去烧了。”

他步下不停,握着卿言的手,把她带回楼上。

刘弘基三人已经‘转战’到了隔间包房里,看到容寂推门而入,郭曹先抱怨,“容兄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再看跟在他身后的卿言,那身艳丽的红裙不见了,妩媚妖姬又变回了清冷美人。

美人面上的红纱换回了白纱,那张美若天仙的脸被遮的严严实实。

“容兄怎么让美人换了衣裳……”郭曹表情失望。

他们还等着近距离欣赏美人的身段,舞台隔得老远,他们都只能看到个大概。

“今日让她上台太过引人注目,在下担心被贵人发现,还是让她低调些好。”容寂神色自若在桌前落座。

三个被扫了兴致的男人在心里鄙薄他胆小如鼠,这也怕那也怕,美人落在他手里当真是暴殄天物!

卿言站在容寂身后,王邑忽地叫她,“美人过来倒酒。”

“还不快去。”容寂冷眼睥她,全无方才在楼下怪异对她的神态。

卿言眼里静潭无波,执起新上的酒壶,朝王邑走过去。

琼浆泛着光泽,哗啦倾入杯盏,她酒还没斟满,腰身猝不及防被人一把搂住。

“美人的腰,藏在衣下,原来竟是如此宽松。”王邑摸了一把果真爱不释手。

女子都爱束紧腰身,呈纤细之美。卿言外穿的半袖短衣正好将腰线遮住,这超乎人想象的细腰,他们差点没发现!

王邑坦胸露腹,浑身灼热,酒气熏天,卿言眉心紧蹙,手抵在他肩上,想要挣脱。

她不自觉朝容寂望去,只一眼她便又收回目光,他岂会制止有人轻薄她。

“王公子还是放开这女子为妙,在下今日下朝,贵人亲自过问她可有哭着求要离开,在下已然懊悔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献舞,为了不让三位公子败兴,今夜让她跳完舞。若再对她行些不轨举动,难保下次贵人再派人来问,这女子便会松口求着回贵人府上。”

容寂看似无尽淡然,姿态慵懒,眼底却凝着蚀骨的寒冰,王邑搂她腰的那只手被他狭长的眼尾扫过。

王邑十分不耐松开她,‘王孙贵胄’四个字将他们压制地死死的。

刘弘基和郭曹原也想试试手感,听到容寂说那话,躁动的心被按压回去。

解了围卿言默然立在原地,如同无人摆布的傀儡娃娃。

他不唤她,她就不知道再回到他身边吗?

通常来说,一个人解除危险,都会条件反射躲到最熟悉的人身后寻求庇护,在场四个男人,她最熟悉的莫过他,可对她来说他和他们没区别。

容寂自己要叫她过去,不好出声再叫她回来,她离他远远的,容寂沉着脸暗自生着闷气。

“美人倒的酒就是比别人倒的香甜,给我也倒上一杯。”郭曹让怀中的美人将杯子递过去。

卿言将桌上空的酒杯都斟满酒,包括容寂面前的那一杯,而后回到她抚弄琵琶的位置上去。

被人使唤、受人逼迫,她的背脊始终挺直,不曾弯下去一分。


“微臣做事,向来不喜拖延,有快速简单的方式,何用浪费长时去周旋。”容寂放下肃王暗探呈上来的机密文书,听懂他所言何事神情淡然。

“倒是本王错担心容卿会被美色所误,以为容卿也如桓晏那般对美人痴心一片,如今本王才明白容卿求要卿相之女,是掌握了一招美人计。”魏承恪的野心只在那最高位,谈起‘美人’两字总带着一抹轻蔑。

“对上京第一美人好奇的岂止那些士族中的纨绔子弟,利用世人的好奇心,敲开士族圈层的大门,微臣试过是比一味奉承有效得多,以后不妨多试。”容寂顺着肃王的话接道,唇边的笑意不达眼底。

带她去教坊司,一方面的确是因刘弘基等人对她感兴趣,可以利用这一点更早达成他融入士族的目的,另一方面便是让肃王看到他无情对她,以此转移肃王对她的过分关注。

“容卿如何对待美人本王无意干涉,本王只愿容卿能成为本王的‘陶朱公’,将来智计无双皆为本王尽心竭力。”魏承恪到底对男女情情爱爱没多大兴趣,试探了几次能不能确定他都将其放置在一边,不欲再在那上面耗费心神。

“微臣定不负肃王殿下所望。”容寂如同往常应道。

容寂不带卿言去教坊司,他自己还去过几次。

刘弘基几人一连在教坊司厮混半月,都有些乏味,加之容寂言说贵人察觉,他不敢再私自带美人出来,他们也就有几日没来教坊司了。

不过他们几个说要守口如瓶,嘴巴哪能一直密不透风。

他们偷偷在教坊司见过那位上京权贵们都无缘得见的上京第一美人,本就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在外面跟人喝醉了酒,消息便走漏了出去。

桓晏终于从旁得到了卿言下落的一些线索。

这日容寂轮值朝堂,下朝后桓晏拦住他的去路,“容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桓世子。”容寂官阶和身份都低于桓晏,面上挂着三分笑,理应主动向他问好。

桓晏尽量保持着镇定平稳,可他气息中的微颤却暴露了他的慌乱。

容寂从容抬手做出请的动作,两人一道深绯色官服,一道深绿色官服,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

“容兄可知为君之臣,结党营私乃是大忌。”桓晏受家族影响,正气立身,既知容寂投效肃王,开口劝告。

庆国公世子素有逸群之才,得上京人人赞誉,他身上自带世家大族子弟的清傲贵气,举手投足间有别于人的雅致端方。

容寂笑容不减,打着哑谜,“下官不明白桓世子在说什么。”

桓晏后悔那日没看懂肃王让容寂陪侍在侧的用意,原来卿言正是被肃王赠予了容寂!

要是他早知道,就能早一点找到她了。

桓晏从旁人处听到卿言的消息,立即找到醉酒后胡言的郭曹,他已从郭曹的口中得知了他们在教坊司发生的事。

刘弘基、王邑、郭曹三人都深知卿言是桓晏的心上人,被桓晏找上,他们不敢说出意图对卿言不轨,也不敢说出他们逼卿言在教坊司跳过舞,只说有位贵人将卿言送给了容寂,容寂将她带来教坊司,为他们弹了几首曲子,仅此而已。

这一刻他们才万分庆幸有那位贵人压着,他们不敢碰卿美人,要是让桓晏知道他们碰了卿美人,他们回完话就该身首异处!


魏承恪淡漠拂袖,神色不改,“本王这里没有衷卿心上人的消息,本王祝愿衷卿早日与美人团聚。”

桓晏藏在衣下的拳头骨骼作响,肃王在逼他站队,只要他肯投效,立即便能得知卿言的下落。

可事关重大,他一时做不出决定。

“本王乏了,今日这马球就打到这里,改日本王再与衷卿相邀。”魏承恪起身,不再理会久久立在原地的桓晏。

容寂缓步走在魏承恪身后,面上始终无多少波动。

出了马球场,魏承恪笑着打趣,“庆国公那个老顽固一心寄托在太子身上,世家大族最重门第,本王母族是寒门,桓家不会选择效忠本王。”

“本王方才只是出言试探,想看看桓晏究竟更重家族,还是更爱美人。容卿不必担心,本王既已将美人赠予容卿,又岂会再转赠给桓晏。”

魏承恪同样也在试探容寂,想看他对此事的反应。

美人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一个卿相之女,牵引出诸多事,当真是一枚有用的棋子。

容寂眼眸微狭,心下冷寂一片。

*

卿言过了午时才醒来,她还躺在昨夜的床上,大夫新开了涂抹伤处的药,采桑采月正帮她擦拭。

卿言睁开眼,眼底黯淡无光,了无生气。

采桑采月见到她身上的痕迹,都保持着沉默,不敢多看,不敢多说话。

大人看着如清风朗月般的人物,怎会将姑娘欺负成这样……

“避子药呢?”又经受住一次折辱,卿言想活的念头终是再次战胜了求死的心。

采月去灶房将药端来,卿言喝下药才有了片刻的安定。

容寂回来,卿言正坐在那棵石榴树下。

经过昨夜,她藏在心里的恨,明明白白聚在眼底,看他的眼神充满着憎厌。

她脊背挺得更直,看似弱不禁风,实则浑身都是犟骨。

“去备马车。”容寂脸上黑沉沉,侧目吩咐恕己。

等恕己从内院出去后再进来,容寂握住她的手腕,拽着她朝外走。

卿言已有十日未踏出过这座宅子,上京还是那个上京,她却再不是当初那个卿家小姐。

容寂抱起她,将她丢进马车里。

车轱辘向前,卿言怀着对未知的忐忑,缩在马车的一角。

容寂坐在正中的位置睨向她,两人相处再久,她都不愿跟他说一句话。

大约行了两炷香,马车骤然停下。

“下车。”容寂先起身。

卿言缩着不动。

容寂不耐,俯身将她抱下去。

“教坊司”三字牌匾映入眼帘,卿言脸色煞白。

“怎么?害怕了?莫不是忘了这里才是你原本该去的地方。”容寂唇边勾着笑,眼底冷漠绝情。

将她放在地上,拽着她的手腕朝里走,他能感受到她的抗拒,却漠然置之。

夜幕降临,里面人声鼎沸,歌舞乐器嘈杂,刺鼻的脂粉香气让人反胃。

卿言闻到跟他那几夜回来身上一样的味道,便知他夜夜流连的是什么地方。

“你想做什么……”她没戴幂篱面纱,周围朝她投来的目光灼灼。

卿言犹如站在火堆中,随时都可能被烈焰燎烧到头发和衣角。

“送你回你该去的地方。”容寂步下不作停留,拉着她一路朝里走,周围有人被她吸引目光,却来不及上前跟她搭话。

卿言不常在外露面,因此多数人听说过卿相之女堪称上京第一美人,真正见过她容貌的人只在少数。

容寂的话语似一条冰冷的毒蛇钻入她的心底,让她一瞬又犹如失重跌进冰窖。

“不愿意在本官府上待着,那这里如何,喜欢吗?”

二楼视野开阔,能将底下的舞袖绮罗、声色靡靡尽收眼底。

她的四周还有男女衣衫不整,女子旁若无人为男子侍弄……

卿言头皮发麻,如遭晴天霹雳。

她想避开眼,却发现周遭无处可避,到处都是淫乱不堪。

卿言挣脱他的手,脚步后撤,转身想跑,迎面对上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那男人喝的烂醉,看见她的脸,立时眼前一亮,伸手就要来抓她。

容寂先一步将她拥进怀中,避开那人的手。

他将她扯进一间空房,反手将门扣上。

“愿意待在这里,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容寂将她抵在门上,她的双手被他反剪在身后。

卿言唇线紧绷,他在逼她向他屈服。她要么求他带她回去,要么他就当从未带她回过府,将她丢回教坊司,让她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他早就跟她说过,不为着好处,他凭什么给她偏安一隅。

而她不情不愿,处处惹他不快,次数多了他岂会惯着她。

她还认不清现实,还当自己是有爹爹疼爱的千金小姐,以为自己不想做的事就能反抗?

她忘记她早已没了说“不”的资格,仰人鼻息过活的贱籍女子,她还一身傲骨,当真是不识好歹……

“隔壁房间就有惦记你的男人,你要不要去见见?”他俯身贴近她的耳侧,邪恣地低语。

这间房并不隔音,隔壁房间和外面男女调情的声音她都能听见。

卿言的肩膀垮下去,终是向他低头。

容寂瞧她眉眼低顺,满意地抱起她,原路出了教坊司。

卿言将脸深埋进他的胸膛里,怕让人看见她。

回到马车上,她像干涸水潭里的鱼儿被人投入碧波,重新获得生机。

她不似来时缩在马车角落,而是静静坐在左侧的软垫上。

“你对桓晏说过‘非君不嫁’的话?”容寂突然轻声嘲讽。

卿言抬起头,两次他脱口说出她与桓晏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他究竟是打听过她与桓晏的过往,还是与桓晏有过接触?

“你是如何对他说的,再说一遍。”容寂用折扇执起她的下巴,视线勾画着她的脖颈,上面还有淡淡的指腹痕迹和吻痕。

他的动作轻佻,言语戏谑。

卿言忍耐着,平静道:“稚童的玩笑话罢了,何用再说一遍。”

她沦入贱籍,与桓晏再无可能,往事追忆起来徒余伤感。

容寂直视着她,不放过她眼底任何一丝情绪,看出她的不舍,他讥嘲,“也是,如今你‘非君不嫁’,莫说做正妻,就是做妾,庆国公府也容不下一个贱籍女子。”

卿言下巴从他折扇上移开,眼帘垂下去,浓密卷翘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排剪影。

“研墨。”容寂逗趣她,心情更佳,他将手里的墨锭递给她。
卿言默然接过,站在他的身侧研磨。
墨锭在砚台上滑动的触感,让卿言愣了神。
她不由端详起砚台里的墨汁。
丰肌腻理,光泽如漆。
这种品级的墨,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她爹爹曾经得过一块,那是皇帝御赐的皇室贡品。
同时卿言认出那一方砚台是澄泥砚,价值也是不菲。
心下略惊,她不觉悄然扫视了一遍容寂书房里的摆设,视线最终落在他正在书写的纸笔上。
提起文房四宝,湖笔、徽墨、宣纸、端砚是公认的上品。
然而实际宣州所产的紫毫笔才是顶级士族文豪们争相追捧的极品,在这极品中,又以“诸葛笔”为极品中的特供品!
所谓:宣城变样蹲鸡距,诸葛名家捋鼠须,一束喜从公处得,千金求买市中无。
她爹爹曾到访过宣州,得诸葛名家赠笔,卿言有幸见过“诸葛笔”,正是容寂手上那一支。
他笔下用的纸,其光洁程度,是极上品的生宣。
看到这里,卿言不足以用惊讶来形容。
容寂不是庶族出身?他能知道这些文房佳品已是难得,竟能全部得到归在自己书房中!
她爹爹除了任职宰相,还以书画诗赋闻名于世,又得皇帝赏赐才勉强能将这些集齐,容寂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光靠阿谀奉承,巴结权贵显然不能。
难道他背后有皇室中人,且那人还极其看重他,甚至依仗他?
不然也不会赏赐他这些价值千金,还一价难求的罕品。
卿言想到他推脱刘弘基等人搬出的贵人,她之前没仔细想过那位贵人真的存在。
现在想来,那位贵人必是某位皇子无疑,这也难怪容寂一个从六品官能将她带出牢狱,私藏入府。
“言儿在看什么?”容寂没抬头。
卿言手里的墨锭顿在砚台上,不自觉出神半晌。
待她思绪收回,看到容寂卷上写了三分之一的字。
他写的是行书,其妍美流便、字骨清健、布白巧妙、疏密相间,点、画、撇、捺、折、钩,都曲尽用笔之妙。
卿言不由自主看他写完了整篇,容寂的字,整体看来既跳宕、纵逸、洒脱,又沉稳、庄重、雄强,笔力遒劲,力透纸背;既有儒家的含蓄规整,又有道家的超然无拘。
这种行云流水、一派天然的书法风格,在卿言看来实在罕见,跟她之前观摩过的名家书法都有不同,她突然觉得,容寂的书法可堪传世……
“言儿认为,本官的字如何?”容寂见她看的入神,心下愉悦。
“前朝蔡相书法作品被世人争相模仿,其为人却结党营私、贪婪无度、祸乱朝纲,残害百姓,文学造诣不等同于品性高洁。”卿言别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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