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丹枫谢淮的其他类型小说《被逼苟命,绝色婢女被陛下盯上了丹枫谢淮大结局》,由网络作家“翡山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荷以为自己会忘了祝妹和那些人带给她的感觉,毕竟上辈子,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能报复的,她都报复过了。可抚摸着自己的伤口,那种被黏上、被误解的恶心感还是挥之不去。真是烦人。小荷活动了下自己的手,方才之所以没动手,完全是敌众我寡,不然她早就上手了。对付这些人,也简单。就像方才,她不过短短几句话,就在小符心底埋下了种子。接下来她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等到老爷宴请夏太守这天,那些脑子不够用的奴仆们自然会做够全套,然后自投罗网。思及此处,小荷不再想其他事,专心处理自己的伤口……………………暗沉沉的花房配所里,谢淮盯着那氤氲了水渍的屋顶。在离他几步的距离,潺潺水声流进他的耳朵。他的“好妹妹”脱了衣衫正在擦拭身体,她只是背着他,两个人之间没有实质性...
《被逼苟命,绝色婢女被陛下盯上了丹枫谢淮大结局》精彩片段
小荷以为自己会忘了祝妹和那些人带给她的感觉,毕竟上辈子,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能报复的,她都报复过了。
可抚摸着自己的伤口,那种被黏上、被误解的恶心感还是挥之不去。
真是烦人。
小荷活动了下自己的手,方才之所以没动手,完全是敌众我寡,不然她早就上手了。
对付这些人,也简单。
就像方才,她不过短短几句话,就在小符心底埋下了种子。接下来她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等到老爷宴请夏太守这天,那些脑子不够用的奴仆们自然会做够全套,然后自投罗网。
思及此处,小荷不再想其他事,专心处理自己的伤口……
………………
暗沉沉的花房配所里,谢淮盯着那氤氲了水渍的屋顶。
在离他几步的距离,潺潺水声流进他的耳朵。
他的“好妹妹”脱了衣衫正在擦拭身体,她只是背着他,两个人之间没有实质性的遮挡。
这件事本身对谢淮的冲击实在是有点大了。
她擦了很久,比谢淮预估的时候擦得更久,仿佛在慢慢研磨某些人的心,揉圆搓扁。
在他望着那屋顶的水渍最终落下的那一刻,少女已经换好了轻麻质地的衣物走到了他面前,这是一件足够薄的短褐,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皂角香气。
她着实称不上好看,下巴上敷了一块黑色药膏,身上的其他位置,也隐隐约约可见这丑陋的青草味儿药膏。
“你怎么了?”谢淮不由问道。
“没事,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小荷摇头。
他垂眸,鸦青色的眼睫阴影覆盖在他的眼窝。她受了伤,却不愿意跟他透露。
说到底,她还是把他当外人。
小荷翻出箱子里的喜饼捧了出来,这几日她是别想在厨房寻到吃食了,她没有受虐倾向,不想去自取其辱。索幸上辈子她是真的沉浸在即将成婚的喜悦之中,就算是最底层的奴隶,她也花了足够的心思的去准备,单单是耐储存的喜饼,她差不多就准备了半个箱子。
这些足够她和陛下吃半个月的了。
“阿松哥,先吃点东西吧。”小荷翻出油纸包,小心翼翼拿出两个喜饼,抵到他嘴边。
很难吃。
谢淮只是略微迟疑,可为了尽快恢复,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啃咬起来。
不过他那娇生惯养的咽喉,不管吃多少遍,还是不适应这粗粝的食物,哽得他咳嗽连连,少女便凑上前来,给他小心翼翼地喂水。
吃完之后,他闭目歇息了一会儿,直到少女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肚子舒服点了吗?”
听到这话,谢淮的心登时警铃大作。
接着那只带着老茧的手,放在了他坚硬腹部。指甲无意识的剐蹭,激得他躯体僵硬。
被子掀开,凉意上涌,谢淮微微别过了脑袋。
“出来吧,我知道你憋了一天了。”熟悉的陶壶抵住了他,他甚至感到她的手熟练地摇了摇。
水柱直冲湖底的声音如此有力,就跟击碎谢淮羞耻心的铁拳一样有力。
他的浑身因刺激微微发抖。
…………………………
小荷见他又是涨红了脸,侧头闭着眼,睫毛又翘又颤,知道他羞耻心又是作祟了。
其实他当真不用这般,他们贵人们又不把奴隶当人。
前世就那韦昭仪,浑身上下她哪里没看过?
就连当年青州大难、韦家逃命,韦昭仪身上生了毒疮,也是她一口一口将那毒素吸出来的。
“哥你这般勇猛,应当高兴才是,不必不好意思。”
“这证明你身体好,以后肯定很能生。”
小荷大字不识几个,虽不懂治国之道,却明白后宫之中,什么最重要。
子嗣!
她得逮着主子们最在意的夸。
尤其是,小荷夸得还很有理有据。
她想起上辈子,陛下和庄贵妃闹归闹,生孩子倒不耽误。庄贵妃进宫一个月就被送进了冷宫,出来就是因为晕倒了之后查出来有孕。
算算日子,恰好是庄贵妃进宫之时,就怀上了。
说明什么?说明陛下龙精虎猛,一发即中!
“哥,你这样龙精虎猛,想必一击得子,也不成问题。”
当她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谢淮的桃花眼猛然睁开了。
他看见少女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眼中的欲望昭然若揭。
谢淮一直在想,这个好妹妹到底为何要在自己即将大婚之际,留他在自己的处所。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豁然开朗了,原来——
她想和他要一个孩子。
是的,怕是要和她成亲的那个人没有生育能力,她才要想方设法借种生子。
……………………………………………………
这怎么行呢?
谢淮的手一点点攥紧薄被,他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小荷“啊”了一声,“哥,你的手,能动了?”
她有些激动,没想到短短时间内,他居然就可以自己动了。她记得上辈子把他献给韦惜雪之后,韦惜雪可是请了不少大夫来调理,花了挺长时间陛下才能活动一二的。
没想到她这样糙着养,居然恢复得比上辈子还好。
同样是她捡来的,小荷不由拿陛下和祝妹对比起来——
才捡祝妹的时候,她还是个没有根基的小奴隶。嘴里吃的自己都不够,还硬是抠出来养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
即使这样,她还是在祝妹那温柔的目光中,瞥见了还没来得及掩藏的嫌弃。
而陛下呢,他让她想起了,上辈子番邦进贡来的贵族波斯猫。明明出生那样矜贵,到了陌生的环境,努力吃着难以下咽的食物,尽量减少排泄的次数怕给丫鬟们带来麻烦,一切都这样轻手轻脚、乖乖巧巧。
他真的,她哭死。
搞得她这个投喂人想要奖励他了。
小荷连忙去抓着他的手,“能动就好啊,有些事得两个人动才好搞!”
她决定斥巨资,去锅炉房租个大木桶,给他洗个热水澡。他一天天的窝在床上,浑身一遍又一遍地涂她自制的草药膏,说实话,确实有点臭。
上辈子一个人她给波斯猫洗澡,都被溅得满身是水。不敢想象这辈子带个成年男人,还是个瘫痪的成年男人是什么状况。
幸好他的手能动了,洗澡这种事,两个人动才好搞嘛。
谁知谢淮听了,不适应地别过头,“别总是提搞不搞的,难道我手能动了,你就想着那些事?”
“不然想什么?一个人动还挺麻烦的。”小荷又道。
小荷最是爱洁,要是能天天洗澡,她能爽死,“要是天天都能搞,我天天都想呢。”
谢淮眉间忍不住一跳,他没想过,她能这么如狼似虎。
韦府厨房,飘荡着一阵鸡油香,是炖老母鸡汤的味道。青州人身处边陲,有别于繁花似锦的洛京,这里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
所以简简单单的一个母鸡炖菌菇汤,就能鲜掉不少人的眉毛。
十三岁的厨房女仆小符,精明能干、快人快语,已经是厨房传菜的一把手了。
小符闻着那香味,不由朝灶台旁的温柔少女比大拇指,“祝妹,你可真是厉害,做什么菜都能这么好吃。”
祝妹不过一十七八岁的少女,长得清秀纤细,听她这么说,瞬间红了脸。
那碗汤很快就被小符传给了在外面等待已久的——韦夫人院子里的丫鬟。
很快丫鬟又折返,取出一个绣了金线的荷包,说这是夫人给祝妹的赏赐。
韦夫人左时秋四十来岁的年纪,共诞有三子一女,去年老来得子生下四少爷之后,就伤了身子。如今特别注重养生,也异常重用善于煲汤的祝妹。
厨房里的人看到祝妹又得了奖赏,纷纷露出既羡慕又崇拜的表情。
“祝妹可真厉害。”
“就是,放眼整个青州,哪有比祝妹更会煲汤的?”
“咱们孙林师傅,可是把祝妹当成了亲传弟子。”
大家七嘴八舌地夸奖起了祝妹,不止是因为祝妹是他们厨房总管的亲传弟子,更因为她煲汤一绝,深得主子们的喜爱,从她手上过的食材又多又好,她向仆人们广施恩泽,府中很多人对她忠心比主子更甚。
这几年,祝妹的事闹得很大,知道内情的人无不同情她。她本与马房总管大马哥是一对,两人前两年都要成婚了。结果被一花房奴隶横插其中,不仅祝妹肚里的孩子被害到流产,大马哥也为了责任,不得不娶那个卑贱的花房奴隶。
但凡受过祝妹恩惠的人,路过都要吐一口那花房奴隶的唾沫。可怜善良的祝妹还要劝他们,别去为难那个花房奴隶。大家都叹息,祝妹和大马哥都是好人,可惜遇到了这么一个畜生不如的浑人。
正巧厨房那群孩子回来了,祝妹又把那锅底的汤盛了好几碗,分给厨房的孩子们。这些孩子都是外面买来的,原本面黄肌瘦,被分到了厨房来,个个养得白白胖胖。厨房不归府上任何一个势力管,厨房总管孙林又护短,这些孩子个顶个的猴机灵。
孩子们喝完汤,纷纷围到了小符身边,“小符姐,这次那个花房贱婢,完了。”
“对啊对啊,嘻嘻,那贱婢已经被王妈妈关进私牢了呢。”
“她浇坏了老爷的兰花,这次逃不过咯。”
小符听完,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这件事就是她指使的。那个花房奴隶和大马哥婚期将近,祝妹白天笑脸相迎,晚上总要偷偷抹泪。
祝妹实在是太善良了,祝妹忍得了,她忍不了。明明大马哥不断推迟婚期,就是为了祝妹。这不为了给祝妹治腿,大马干脆借行商买马的名义出外,他哪里想娶那个丑陋的花房奴隶?
为了大马哥能回到祝妹身边,小符一不做二不休,她决定联合厨房的孩子们做件大好事,替祝妹弄死那个花房奴隶。
“你们都干得漂亮,等大马哥回来了,祝姐姐就有好日子过咯。”小符满意地回厨房拿了几条油炸小鱼,甩给孩子们一人一条。
王妈妈的手段大家都看着,那花房奴隶就算不死,也得缺胳膊断腿,她再联合一些仆役推动推动,保准她过几天就一条草席裹着了。
……………………………………………………
孩子们坐在厨房门口,美美吃着。
夕阳西下,奴仆们开始排队领吃食。每日太阳落山之前,韦府阖府上下所有的仆役,都会来厨房领一天的辛苦所得。
衣食住行乃人最天大的事,厨房在韦府所扮演的角色就十分讨喜了。
小符替主人家们传好菜之后,就回到厨房给仆役们分发食物。分到一个人的时候,她愣了愣,继而爆发出巨大尖叫,“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正是一身短褐、骨瘦如柴的小荷,小荷的下巴严重磕伤了,做不出大表情。看过去的眼神,却是锋利又嘲讽,“韦府上下的每一个仆役,都能来领餐,我为何不能来?”
“听说你故意毁了老爷的兰花,被王妈妈抓起来了。”小符上下打量着眼前令人厌恶的花房奴隶。
她的样子很狼狈,身上溅有斑驳血迹,可那腰杆依旧笔直,教想把她拉入万劫不复境地的人,恨得牙痒痒。
“难不成,是你自己逃出来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示意厨房的人都围过来。
小荷听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谁告诉你,是我故意毁了那些花的。”
她指了指自己脑子,“你没脑子吗?我一个花房奴隶,替老爷培植了孤品兰花,领赏都还来不及,还故意毁坏?”
她凑近了小符,“王妈妈信了我的话,已经开始查你们了。”
“你们真是蠢,这是给夏太守大人的兰花,你们都敢毁……你知不知道老爷有多看重那几株兰花?要是被王妈妈查到了真相,老爷把你们全部发卖出去都是轻的。”
“啧,你自己死就死了,可怜了那群孩子,想想他们被买到这里之前,过的什么日子?”
“害人精。”
小符本就只有十三岁,哪里禁得起这样激,当即“啊”地尖叫出声。
听到小符尖叫,那群孩子跑了来,人多手杂一骨碌就把小荷推倒在地,“贱胚子,贱胚子,让你欺负小符姐。”
他们把小荷的吃食抢过来,丢到地上踩烂,“你这种人,留在世上都是浪费粮食!”
动静闹得太大了,把厨房众人纷纷闹了出来。那些人看到这个花房奴隶,眼神都厌恶得很。
大家把现场围了个圈圈,都眼睁睁看着几个小孩子殴打小荷。
直至祝妹从厨房出来,她看到这幅场景大吃一惊,跛着脚一瘸一拐过来。
“祝姐姐,这坏胚子欺负小符呢!”孩子们第一时间告恶状。
祝妹赶紧抱住崩溃哭泣的小符,见小荷一身是血,眼底闪过一丝嫌恶,却还是用那温柔语气阻止了孩子们,“别打了别打了,狗儿姐姐定不是故意欺负小符的。”
这时孩子们才住手,有顽皮的,故意狠狠补了一脚,“祝姐姐人美心善,还为这种坏胚子求情。”
小荷没有还手,只冷冷瞥了一眼,又挑衅地看向小符。她说的话没有声音,可一字一句,只看口型就能明白,王妈妈的人,都看着呢。
小符紧张望向左右,浑身发抖,不由抱紧了祝妹。
小荷站了起来,腰身依旧那样直,她转身而走,甚至都没看祝妹一眼。这样忘恩负义、颠倒黑白的人,不值得她再去看一眼。
仆从们带着情绪化的厌恶表情围观着她,小荷无视那些令人不适的目光。
上辈子,她曾为了这些目光哭过一次又一次,现在她明白了,这些虫豸一样的人根本不值得讨好,只需要一点点的权力,他们就会狗一样的顺从。
这些打她的、骂她的,她终会一一教他们偿还,站在最高点令他们甘心服气地偿还。
长风吹过,小荷阔别多年,再一次走进了花田。
正值初春,花田里外次第摇曳着不少花,连翘、长春、海棠、山茶、珍珠梅,还有一些蕴养在花盆里,有些绿叶青青,有些已经长出了些花骨朵。
这些都是她亲手培植养大的花,自从十岁被买进了韦府,她当了整整七年的花房奴隶。
花房奴隶是韦府最为卑贱的位置,她不是没有上升的机会,而是她因为某些人,永远断绝了上升的道路。
她叹了一口气,她回来的时间点,是个非常微妙的时候。
这个时候,这是她人生中最为痛苦难捱的阶段。上一世她没挨过去,头一铁,直接将陛下献给了韦府三小姐韦惜雪,从此一条路走到了黑。
她摊开自己的手,这辈子不会这样了,那些人不值得她变坏。不值得她背上任何命债,不值得让她堕落到成为烂泥一样无可救药的恶人,就连被挂在城墙上暴晒七日,也会被人唾骂罪有应得。
她,真的一点也不喜欢,那种每天提心吊胆、恶贯满盈的日子。
…………………………
当她提着粪桶,来到韦府花园,见一堆人已经围着几株兰花。那兰花已经萎烂了,根被泡得熬烂,怎么救也救不活那种。
为首的王妈妈转过脸来,对她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其他几个小孩子,小荷隐隐约约认出,应该是厨房里帮厨的孩子。他们见小荷过来了,连忙在王妈妈身边撺掇道,“就是她,就是她!”
“王妈妈, 我亲眼见到她故意浇死了这几株兰花!”
“她就是个天生坏种!”
饶是过了多年,小荷还是忍不住冷了眼神。
她这个时候还没变坏呢,怎么就是个天生坏种了呢。明明是这些人逼着自己,走上了那条绝路。
王妈妈示意左右家丁冲上来,不由分说按倒了小荷。
砰的一声,小荷的下巴被磕得血肉模糊。
“这兰花是老爷备好了,献给太守夏大人的。”王妈妈摇了摇头,“如今这情况,老身是交代不了了,把她押到私牢里去,等老爷回来了再审。”
王妈妈一说完,厨房的几个小家伙纷纷朝她露出了挑衅又快意的笑容。
这几株兰花,是她培育了整整一年的,算是在整个青州都难寻的孤品。
韦府是青州边境的富商之家,累世之产,到韦老爷这一代终于发达。
韦老爷不甘心只做所谓的大商户,一心想攀上贵人。韦夫人疏通女眷,不顾别人嘲讽眼神,每每在宴会中追捧太守夫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得以请得太守夫人前来做客。
韦老爷走了后宅这条路,投夏太守所好,想要以收集的奇珍打开夏太守这扇门,那几株孤品兰花,就在其中。
剧痛之下,小荷想起了上辈子,她心知这些兰花,是厨房那些小孩所毁。
他们认为她抢了他们的好姐姐祝妹的姻缘,想给祝妹出气。她血泪陈情、据理力争,却不料祝妹凭着厨房的便宜到处施恩,奴仆们都感激、喜欢温柔善良的祝妹,厌恶拆散祝妹和祝妹心上人的她。
奴仆们都为这群孩子做伪证,奴仆之间编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网,她就是网上唯一的猎物。
她最后被打断了几根肋骨和腿,最后献上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才免于死难。
所以小荷知道了,她现在无论说什么,王妈妈也不信。
她抬起头来,朝那群小孩恶意一笑。
“啊,王妈妈,她还不服您呢,刚刚在挑衅您!”那群小孩吓了一跳,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王妈妈,狗儿哪能挑衅您,只不过有一个重要的事,想单独跟您说。”
小荷抖了抖身体,露出怀着的一点碎银。
碎银的光被阳光反射,闪了王妈妈的眼。
王妈妈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
王妈妈命令着家丁,将小荷押到了自己的住所。
装模作样挥退家丁后,王妈妈回头深深看着小荷。
小荷忍着下巴血肉模糊的痛,笑眯眯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荷包,塞到了王妈妈手上。
她早已料到,前世之事会接踵而至,便把浑身身家都提前放在身上。
上辈子她被逼进了三小姐韦惜雪的毂中,为了复仇把自己先沉入了泥中。导致她报仇起来也不爽,因为那些人总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她。
这一世,她要堂堂正正地打烂那些人的脸。
王妈妈接下了那一小袋银子,打开看了看,“狗儿啊狗儿,当年你得罪我的时候,把话说得那样绝,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来求我呢。”
小荷一听,赶紧跪下,“当年都是狗儿不懂事!”
“啧啧啧,你说你呀!”王妈妈是韦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妈妈,什么世面没见过,悠悠拊掌叹息,“现在那个祝妹的厨房位置本就是你的,你为她得罪了这么多人,又把位置巴巴地让给她,最后换来了什么?”
“结果呢,喂了狗还知道叫两声,喂了她咬得你一脸血。”
小荷惊觉,一寸寸抬起头来,看着这个上辈子一直恶对她,不听她分辨分毫,将她打得血肉淋漓的仆妇。
原来王妈妈什么都懂,只是在她眼里一个深得老爷夫人喜爱的厨娘,比一个人人厌恶的花房奴隶更有价值,更不好得罪而已。
世上没有是非曲直,就连最底层,都是利益至上。
小荷掀起嘴角苦笑起来,到头来整个府邸最懂她的人,竟是眼前这个与她不对付的仆妇。
“是狗儿看错了人,当年就不该一时心软,在雪地里捡了祝妹。”
原本深埋心底的记忆,呼啦啦地就被风雪吹开了。
那一年,花房奴隶还是两个人,一个她,一个叫做大马的少年。两人一同被卖到韦府,一同被安排到花房,两人一锄一锄地开垦花田、一砖一瓦地修筑配所、一点一滴地积累着作为奴隶的积蓄。
他俩累的时候,曾睡在满天星河的花田下;苦的时候,也曾在漏雨的花房配所里整宿接着雨。
青州的雪好大呀,他俩的被子是茅草塞的,冷的时候只有相互抱着取暖。
可借着萤火的微光,黝黑的少年轻轻地吻住了她。
后来呢,后来在一场大雪后,去山里采花的她,捡到了一个浑身是伤的跛脚小姑娘。那时候,她的心还没有冷,血还没有凉,她是喜欢捡人的。
小荷又听那个小姑娘讲,她是被北鞑圈禁的越朝人,北鞑如猪如狗地对待他们。
小姑娘父母拼死保护她逃了回来,那个夜里,她听着北鞑的刀剑入肉的声音,余光瞥见母亲死死抱住鞑子的腿,她不敢停留,一直跑一直跑跑回了青州边境。
小荷可怜这个濒死的小姑娘,明明自己都养不活,却还是咬着牙去又养了一个人。
后来啊,后来……
她的爱人、她的位置、她的名声,都通通被对方给拿了去,可笑对方还是那样纯真善良、惹人怜爱,只有她成了人人鄙夷的烂货。
“不过啊,那兰花是坏了,无论是谁弄坏的,现在仆人们都会指认你。”王妈妈明说,“这点钱不够妈妈保你,妈妈也保不住你。”
“王妈妈,狗儿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让你站在我这边。”小荷咬着后槽牙,“狗儿这里还藏着几株深山极其罕见的兰花,铁定哄得老爷高高兴兴。”
“到时狗儿便把功劳通通给妈妈,给妈妈攒下以后享清福的功劳。”
她越说,王妈妈的表情越舒展,似说到了王妈妈的心坎上。
“只不过,求求您,这段时间先替狗儿瞒着,厨房那些仆役仗着老爷夫人的喜爱,胡乱在府上作乱,若不惩治一二,来日便敢在妈妈的头上作乱!”
就是这句话,让王妈妈彻底点了头。
府上的下人也分不同派系,厨房却是独立出来 ,他们拿赏拿得多,平日里还耀武扬威,王妈妈早就想挫挫他们的威风。
天光乍现,谢淮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看见身旁的少女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怎么了?”
他沙哑着开口。
“阿松哥,我会尽力护着你。”小荷认真道,她只能拼尽全力保住陛下。
谢淮有点害臊,他转过了身,喃喃道,“死鬼……”
“大早上的,也不知道消停点。”
谢淮说得小声又别扭,小荷没有听清,更没能领略到他那千转百回的心肠。
经过昨夜的梦,她满脑子都在想其他的,比如加快陛下复健的速度,比如尽快学习更多的文化。
要做一个真正有益于陛下的功臣,所做之事远远不止偶然捡回了陛下,或者照顾了陛下一阵子那么简单,必须还要了解时事,做出适合时机的判断。
在上辈子,她相信韦家一定还做了什么,用以投资陛下,换得更多的倚重。
而她如今只是一个小小奴隶,没法背靠韦家这棵大树,提供相应的财力,她所做所想的应该更多。
外面风云变幻,两世以来,她在地处偏僻的青州,所获得的信息一直很少。
她必须想想,推测出上一世的情况。
她所知晓,如今越成帝昏庸,龙生九子,在世的有足足九位皇子。
可拥有争位实力的,一直都只有两脉。
一是顾贵妃一脉,顾贵妃是越成帝的潜邸旧人,皇后身故之后,一直揽后宫大权,位同副后。她膝下两名皇子,分别是大皇子谢延、六皇子谢淮。
大皇子谢延宅心仁厚、温文尔雅,在朝堂上颇有威信;六皇子谢淮英姿勃发、勇冠三军,是大皇子最好的助力。
洛京大族,向来与他们这一脉交好,大多也支持大皇子。
二则是田淑妃三皇子一脉,田淑妃深受越成帝宠爱,连带着三皇子谢源,一直是越成帝最喜爱的儿子。
田淑妃来源于民间,阴私手段极多,多年来笼络宦官、提拔同族、在诏狱安插人手,一直被世家大族嘲讽上不来台面,也被顾贵妃狠狠压制。
没想到事随时移,顾贵妃被囚、大皇子身死、江鹤词遭难、庄雨眠另嫁,顾贵妃这一脉一败涂地,田淑妃这一脉却把持了朝政。
但小荷相信,这种时局,不会持续很久。
一定有一个翻盘的契机,那个契机到底是什么呢?
……………………………………………………
而在另一处,厨房那边的仆人房中,一双怀着刻骨仇恨的眼睛睁开了。
“哈……哈……哈……”一个永世难忘的噩梦后,祝妹睁开了眼睛。
她梦到了什么?
她梦到了大马,他的夫君爬到了她的身上,两人一同被山匪的利刃贯穿。
还有她两岁大的儿子,被砍成了一块一块。
她肚子里那四个月大的孩子,化为了一滩血水。
这是真的,这一定是真实的!这一定实实在在发生过!
青州不太平了,不久之后,北跶的铁蹄就要踏平青州。他们会跟随韦家逃跑,一路颠沛流离。
最后在一场山贼之祸中,韦家把他们这些奴仆当成了弃子,统统推出去送死。
她最后的一眼,见到远去的马车里,那个带着讥笑的脸庞——那个狗东西。
在梦里面,那个该死的狗东西已经不叫狗儿了,也不叫小荷,而是改名为了丹枫。
丹枫……祝妹打了个寒颤,梦里的丹枫跟她认识的狗东西不一样,是个彻底黑心黑肝的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鬼!
几乎她认识的所有仆役,都被丹枫害死了。
小荷走过去,一把夺过了宋如枝的碗。
“ 小荷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云锦讶然,生气地一把推开小荷,护住宋如枝。
自老爷夫人死后,族中长老、叔叔伯伯、还有一些小辈,谁都可以欺负小姐。云锦早就学会了,在那些欺负小姐前,下意识挡在她面前。
许是丫鬟云锦的力气太大了,竟把小荷推得摔倒在地。
那药碗摔得粉碎,药汁洒落一地。
云锦看在眼里的,当即变了脸色,如今这些药,对小主子来说,是非常宝贵的。
小荷揉了揉自己有点痛的肩膀,她没怪云锦,这恰恰证明了云锦是个好丫鬟。
她顺势拿出食盒,把那碗粥也倒在了地上。
云锦本来想要下意识责怪,但当她的视线移到地板之上,她的瞳孔逐渐扩大——
药汁与老参粥融在一起,滋啦滋啦冒起了一股黑烟。
“这是……”宋如枝脸色苍白如纸,明显也被吓到了。
“宋姑娘冰雪聪明,你的药和这碗粥,为何会这样吗?”小荷目光锐利地看向她。
冰雪聪明的她,何尝联想不到,“是韦表姐一个人做的,还是有……其他人?”
宋如枝死死握住太师椅的扶手,将下唇差点咬烂。
她不敢揣测,更害怕揣测,她心中那个假定的人选。
她的小姨,将她从宋氏那虎狼窝的家族中接出来。是她在世的恩人,她不愿意用这般恶毒的揣测,去伤害她的亲人。
小荷知晓,这应是韦惜雪一人做的,可事情败露之后,又是韦家上下一心地为韦惜雪做伪证开脱。
韦家上下没有一个好人。
小荷摇摇头,没有点明。
“为什么帮我?”宋如枝又问,“你可知,我只是一个孤女。”
“小的也只是一个奴婢。”小荷笑道,她始终是一个卖身契掌握在别人手中的奴婢。
她汲汲营营,若是韦家人不放她的卖身契,全都功亏一篑。
“有人想宋姑娘死,也有人想推小的做替罪羔羊。”小荷收拾好自己狼藉的衣衫,规规矩矩福了福身,“宋姑娘,想不想和小的合作呢?”
宋如枝的眼睛一亮,她咬了咬唇,仿佛一头受惊的小兽。
“今日是小荷姑娘救了如枝的命,如枝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宋如枝盈盈扶起小荷,“若得小荷姑娘相助,渡过这场难关,如枝必定结草衔环、报答恩情。”
…………………………………………
半个时辰后,小荷揣了一个玉质的凭证离开了。
小荷抚摸着那枚凭证,这辈子她不想和韦府的任何主子合作,但她要想在府中更进一步,以至于拿到卖身契,就必须依附于一个主子。
想来想去,还是宋如枝最合适。至少宋如枝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个与这个府邸截然不同的单纯姑娘。
小荷轻抚玉质凭证的手指一顿,单纯……
她突然感到有什么不对。
青竹院中拢共一个丫鬟一个嬷嬷,还是宋如枝自带的人。
连个丫鬟都不配,几乎就是丢在府中不闻不问的地步了。这就证明韦夫人左氏对宋如枝并不好,这样的态度,真能激起宋如枝的感激之情,让宋如枝把韦夫人当做最重要的亲人?
演的吧?
小荷回想起方才,宋如枝一想到幕后者有可能是韦夫人时,那痛彻心扉的模样。
要是宋如枝是没过过好日子的小可怜,小荷还真就信了。可宋如枝可是临州首富宋家的大小姐,从小到大什么奢侈日子没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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