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雅周砚的其他类型小说《我死后,阴鸷总裁红眼哭成狗温雅周砚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静影沉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昨天刚见过周黎,周家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温雅并不意外。温雅第一次来周家,不是她想象中的大别墅,入目是青砖灰瓦,朱红色的大门,俨然是一座中式庄园。古朴庄严,带着浓浓的大家风范。经常看到网上调侃,这种东西,如果出生没有,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现实也的确如此,这座庄园,一下子就拉开了她和周砚的距离,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是她几辈子都跨不过去的门槛。客厅里,周太太在和旁边的妇人聊天,比她想象中的要年轻很多,看着不到四十的年纪。穿着修身的暗红色旗袍,身材凹凸有致,气质优雅,一颦一笑端庄优雅。这就是周太太,周砚的母亲,方茹。“太太,人来了。”妇人提醒她。周太太朝门口看来,嘴角扬着标准的微笑,也不说话,注视着温雅走近。“周太太。”周太太这才开口,“坐吧。...
《我死后,阴鸷总裁红眼哭成狗温雅周砚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昨天刚见过周黎,周家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温雅并不意外。
温雅第一次来周家,不是她想象中的大别墅,入目是青砖灰瓦,朱红色的大门,俨然是一座中式庄园。
古朴庄严,带着浓浓的大家风范。
经常看到网上调侃,这种东西,如果出生没有,这辈子都不可能有。
现实也的确如此,这座庄园,一下子就拉开了她和周砚的距离,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是她几辈子都跨不过去的门槛。
客厅里,周太太在和旁边的妇人聊天,比她想象中的要年轻很多,看着不到四十的年纪。
穿着修身的暗红色旗袍,身材凹凸有致,气质优雅,一颦一笑端庄优雅。
这就是周太太,周砚的母亲,方茹。
“太太,人来了。”妇人提醒她。
周太太朝门口看来,嘴角扬着标准的微笑,也不说话,注视着温雅走近。
“周太太。”
周太太这才开口,“坐吧。”
温雅走到旁边坐下,她低垂着头,任由对方打量。
温雅平时穿着大多朴素,五官生的精致,尤其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乖巧,其次才是漂亮。
“看着倒是个乖巧的,可惜了。”方茹淡笑道。
不知道她在可惜什么,如果她真觉得可惜,就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污蔑爸妈就是偷走孩子的人贩子。
但这些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她还得活下去。
“听说你大学是在京城上的?”
温雅点点头,“对。”
“那你挺不容易的,从山里来到大城市,自己一个人,要生活,还要挣学费。
不管怎么说,你父母虽有错,但你是无辜的,这么多年,你和阿砚朝夕相处,感情非同一般,你若是找他,或者找我们帮忙,我们都不会袖手旁观。”
周太太语气温和,温雅都分不清她是在关心,还是在套话。
她扯着嘴角,勉强保持微笑,不敢随意接话,“多谢周太太关心。”
“那你现在住什么地方?”
“住校。”
“那学的什么专业呢?”
“新闻传播。”
方茹有些讶异,“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专业?”
她选择这个专业,自然是因为当初那些铺天盖地的报道,所有媒体都在报道她父母是人贩子的事。
那时候她什么不懂,看到电视屏幕里,那些光鲜亮丽、正义凛然的脸庞,报道他们口中所谓的真相,以为是他们害得父母入狱,温雅恨不得冲进屏幕里和她们拼命。
后来随着接触的东西越来越多,才明白,父母入狱,和他们也并没有多少关系。
或许是印象过于深刻,她就选了这个专业。
这话自然不能对方茹说,温雅随便扯了个谎,“随便选的,我看同学选了,我就跟着选了。”
“这样啊。”
方茹笑了笑,就像长辈似的和她唠家常,问了温雅许多问题。
直到旁边的保姆朝门口喊了声,“二少爷。”
温雅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外面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身后有名年轻的男人推着他进来。
片刻后,男人来到方茹面前,“妈。”
方茹道,“阿贤你回来的正好,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温雅,你应该听说过她。”
周贤转头看了眼温雅,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周贤和周砚长得不像,他更像方茹,五官柔和,没有周砚那么凌厉,气质上也少了那份盛气凌人。
他们家的八卦,温雅听了很多。
多年前周贤出了车祸,双腿残疾,只能坐轮椅,自然也失去了继承人的资格。
周贤比周砚小两岁,也就是说,周砚丢失后不到一年,方茹就怀了周贤。
这和当初方茹在采访中说的,为了找周砚寝食难安,心力交瘁严重不符,如果真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找大儿子身上,又怎么会在周砚丢失第二年就有了身孕?
温雅收回思绪,对他们家的事没兴趣,微笑道:“周太太,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不着急。”方茹摁住她的胳膊,微笑道,“都这个点了,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我下午还有面试,要来不及了。”
方茹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小雅,我很喜欢你,更何况你和阿砚生活了那么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咱们也算得上一家人了。”
温雅没说话,离开的态度很明显。
方茹像是看不出,柔声说,“我也想补偿你,你看你马上毕业了,不然你搬来这里住怎么样?”
温雅愣了愣,她倏地抽回手,笑的牵强,“多谢周太太好意,我已经租好房子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方茹也并不生气,“我也不勉强你,你要是想来随时可以来,但厨房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给我个面子,吃个饭再走,等会我让司机送你去面试。”
看来这顿饭是推脱不掉了,温雅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方茹站起身,邀请她去餐厅,但这时候,外头又进来了一个人。
“大少爷。”
温雅身子一僵,余光朝门口看去,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紧。
方茹也看向周砚,并不意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阿砚,你不是去公司了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周砚来到跟前,并未看温雅,先喊了声妈,才回话,“我回来拿东西。”
说完这句话,他才转头看了眼温雅,漆黑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却让温雅背脊发麻。
平时他这么看她的时候,通常代表他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
方茹道,“看什么呢,不认识了吗?”
周砚收回视线,挑唇一笑,“当然认识,她怎么会在这?”
“我请来的,阿黎说昨天看见她了,我还不相信,没想到真的是她,你还不知道吧,她一直在京城,而且大学都快毕业了。”
“是吗?”
周砚嘴角的笑意不变,若仔细看,除了嘴角上扬的弧度,眼睛里并没有笑意。
“是呢,先前我还想,这孩子怪可怜的,想资助她一下,结果到处都没找到她,没想到这么有缘分,还是见面了。”
方茹说罢,又忽然想起什么,“你们应该也很久没见了吧?”
“不算很久,昨天刚见过。”
“好了,不说这些,我们正准备吃饭,既然你回来了,那就一块吧。”方茹手搭上他胳膊,是不让他拒绝的意思了。
周砚点头,算是答应了。
温雅跟他们来到餐厅,在佣人的指示下,坐在了椅子上。
佣人陆陆续续地将菜端上来,温雅有些心不在焉。
不料下一秒,上菜的佣人惊呼一声,温雅还没来及反应,佣人手里的汤盅掉落,连汤带盅尽数掉在了温雅身上。
黑色的衬衣随着夜色深沉,将周砚的身影与车内融为一体,路灯微弱的光线洒在他侧脸,他偏着头,把玩着手腕的表,神色如同夜色清冷。
温雅不安涌上心头,一颗心提起,掌心出了汗。
他都来这里堵她了,温雅只得认命般走过去,站在车外,沉默地看着他。
良久,周砚才抬眼,语气讥讽,“怎么,在等我上去做客?”
温雅怔了怔,忙不迭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坐上去。
她正襟危坐,两人中间空的突兀。
“现在有钱了,翅膀硬了?”周砚也不看她,像是自言自语,打量着窗外的环境。
温雅急忙解释,“没有,我只是想给爸找个住的地方,所以......”
“所以你就同意了?”周砚打断她,音量拔高,吓得温雅一颤。
“我......”
周砚笑了笑,“过来。”
温雅挪动身子朝他靠近,刚靠近,下颚被捏住,她被迫抬起头,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目光。
“给了你多少钱?”
温雅咬了咬唇,不自觉降低音量,小声开口,“五万。”
“五万就把你收买了。”他声音出奇的平静,透着令人心悸的森然,“看来,你真的很缺钱。”
温雅忐忑的盯着他,不安在心底蔓延。
“是不是只要给你钱,你什么都做?”
温雅眼眶一热,望着眼前的男人,颤抖的肩膀透露着她无声的抗议。
她艰难地开口,“为什么?这样对我?”
周砚目光闪了闪,气息陡然变冷,“你说什么?”
温雅压下心头的酸涩,一字一句地说,“你和楚小姐很快就要结婚了,如果她知道我们的事,你不怕她伤心吗?”
周砚倒是有了片刻的迟疑。
温雅眼中染上一丝苦涩,他在意楚思,却又同时做着背叛对方的事。
这就是他曾经所说的神圣的爱情吗?
他如所做的一切,都与曾经说过的话背道而驰。
周砚抬眸看向温雅,似乎想笑,可临了也没笑出来。
“这么说,我应该谢谢你替我着想了?”
他陡然沉下脸,“你是在担心楚思,还是在担心自己?”
温雅下颚吃痛,一滴眼泪滑落,浸湿周砚的指尖。
她抓住周砚的手臂,试图哀求他,“看在十六年的情分上,你就当我死了,当做没有认识过,当做没有我这个人,
你怨恨在山里生活了二十年,我来还,我用余生替我爸妈赎罪,好不好?”
周砚笑了,“是不是你爸出来了,你觉得,我便不能再对他怎样?”
“温雅,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他可以出来,也可以再次进去,只要我想,他可以在里面待到死。”
他声音很轻,轻的只有俩人能够听到,像恋人之间的低语。
可温雅看见了他眼中的执拗与疯狂,他一点点靠近,几乎要贴上她的唇,又在最后一刻停下。
温雅手指收紧,扯到手背烫伤,整条胳膊都在疼。
“他也不年轻了,你猜猜,他还能在里面坚持几年?”
温雅呼吸一滞,男人的话似利刃划过她的心扉,也如同无形的锁链,锁住她的咽喉.
让她想起了从前村口那只狗,被拴在柱子上,日复一日望着自由的方向,直到生命终结。
近在咫尺的距离,四目相对,呼吸彼此交缠。
那只狗挣脱不了锁链,就像她,也摆脱不了周砚。
认命,或者被迫认命。
温雅只觉喉咙发紧,如鲠在喉。
她声音颤抖,“你到底想要什么?”
周砚微微侧头,眼中闪过复杂的光,似乎是恨意,又似她看不懂的矛盾。
终带着疲惫垂下眼睑,慢慢松开掐住她下颚的手。
温雅再次看向他时,周砚已经闭上了眼,又是他单方面的结束话题。
“不准去周家。”
虽然没准备去,她还是问,“为什么?”
“如果你这两只手都不打算要,你可以去试试。”
温雅默然,果然,那碗汤并不是意外。
车内陷入了沉默,除了彼此的呼吸声,似乎只剩外面的夜风在低声轻语。
被支走的林枫回来,坐在驾驶室,对于后方的诡异气氛视而不见,像个没得感情的机器人,默默地开着车。
车外的风景迅速滑过,周砚的侧脸隐匿在黑暗中,车里一片沉寂。
车子停在熟悉的小区内,周砚一言未发下了车,温雅跟在他身后上楼。
开了灯,温雅局促地站在原地。
周砚转过身,拉起她受伤的那只胳膊,她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周砚抬眸瞥了她一眼,放开了她,“脱了。”
温雅蓦地抬头,他目光沉沉,不容拒绝。
默了默,温雅脱掉外套,又看了他一眼,他依旧盯着她,读懂他的意思,温雅又将打底衫脱了。
十月份天气已经凉了,冷意湛湛,温雅不太自然地护在胸口。
下一刻,周砚拉着她往洗手间走去,温雅在他身后跌跌撞撞。
他不由分说的扯开她手臂的纱布,拧开水龙头,将她的手臂拉到洗手池里冲洗。
水花冲刷在她胳膊上,也不疼,反而冷水减轻了伤口带来的灼烧感。
但周砚却用手指在她胳膊上搓,剧烈的刺痛席卷全身,温雅本能地挣扎起来。
力量悬殊,溅了两人一身的水。
他仿佛要将她的皮搓下来,温雅疼的五官拧在一起,痛苦的声音从口中溢出。
她抓住周砚的胳膊求饶,“疼,别洗了。”
周砚看向她。
温雅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汗,一滴水珠顺着眼角,弯腰滑向脖颈,与锁骨上的水渍汇合,最后洇入胸前消失不见。
温雅看起来瘦,该长的地方一点没有少长,随着她胸口起伏,若隐若现的风光尽数落入周砚眼中。
周砚有瞬间的恍惚。
恍然间,他想起温雅十八岁的时候,还分不清前胸后背。
察觉到他的目光,温雅慌乱的用手去挡。
好在周砚也没有继续洗,拿了毛巾丢给她,“自己擦。”
温雅抱住毛巾,抬头看去,他已经走了出去。
她三下五除二把水擦干净,收了条浴巾裹着走出去。
周砚在柜子里拿出药箱,在里面翻找出一支药膏。
温雅看不懂他要干什么。
还没开口,周砚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看了眼,将药膏丢给温雅,顺手接听电话。
温雅看了眼对面的老人,他目光正望着出租车的方向。
虽然隔得远,温雅仍然心跳漏了一拍。
“师傅,走吧。”
温雅不敢多待,说完后接听周砚的电话,“喂。”
“去哪了?”
“面、面试。”温雅扯了个谎,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找实习的工作。
周砚不再说话,温雅等了片刻,才发现电话已经挂了。
她不安地看向车窗外,恍惚间,好像看到马路对面有辆熟悉的车。
不太确定那是不是周砚的车,但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打这个电话,什么都不说就挂了。
温雅捏了捏手指,无力的叹了口气。
好在下午真的有场面试,她直接让司机把自己拉到面试地点。
现在时间还早,她视线落在对面商场的手机海报上,稍作犹豫,便走了过去。
她想给爸爸买个手机。
买不起贵的,两三百的老人机够用了,手机再智能,他也不会用。
温雅转了一圈,没看到有老人机卖,看来这种高端商场内不卖老人机。
她失望地转身离开,没走两步,身后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温雅。”
温雅愣了下,转头一看,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两个人。
她想逃走,但对方已经过来了。
一个二十多岁,一个十七八岁,两人手挽手,朝温雅走了过来。
“思思姐,这谁啊?”
她不认识温雅,但温雅知道她,周砚的妹妹,周黎。
妹妹两个字在心头闪过,温雅心头一刺。
望着周黎如同洋娃娃漂亮的脸蛋,光是站在那里,别人就会知道,她一定是在家里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恍惚间,温雅闪过很多年,某个仲夏的夜晚,她窝在周砚的怀里,问他白雪公主是什么。
他说:“公主就是你呀,雅雅永远都是哥哥的小公主。”
那时候,他还叫温路,不叫周砚。
可后来,他不许她叫哥哥,他告诉温雅,他周砚只有一个妹妹,但永远不会是你温雅。
“你不知道吗?她就是你砚哥哥以前在大山里那个妹妹。”楚思的声音唤回了温雅的思绪,同时也唤起了周黎的仇恨。
“什么!”周黎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她上前一步,盛气凌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都是因为你们,让我大哥在那种地方吃了这么多年苦,你还好意思出现在这里,滚回你的大山去!”
周黎推了她一把,温雅趔趄地退了两步。
她抬头看了眼周黎,压下心头的情绪,没说话,转身往外走。
周黎有人撑腰,可她没有。
周黎气不过,又上去将她拉回来,“你来这里是想干什么?是不是又想缠上我大哥!”
“我没有。”温雅无力的扯了扯嘴角,如果可以,她也想离周砚远远的。
周黎挑眉,讥讽地盯着她,“原来你不是哑巴啊,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
温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言未发。
周黎仍旧不依不饶,她仰着下巴,骄傲的像只孔雀,“我告诉你,我才是他的亲妹妹,你不过是个冒牌货,人贩子,肮脏的土包子,你最好离他远点,要是让我发现你去纠缠他,我饶不了你!”
周黎的性格,就是很典型的被宠坏的小公主,口无遮拦,娇蛮任性。
看到她,温雅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公主。
公主是天不怕地不怕,身后有无数人给她撑腰。
她算什么?
她只是一只见不得人的老鼠。
她的沉默让周黎更加火大了,周黎再次狠狠推她,“你又哑巴了!”
周黎几乎用了全力,温雅没承受住,跌倒在地上,胳膊肘再次传来钻心的疼痛,周围也有人被动静吸引过来。
楚思拉了拉周黎,“好了,别太过了。”
周黎冷哼道,“这算什么!我大哥吃了那么多苦,她就算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商场人来人往,周黎的声音引来了不少人。
周黎见周围人多了,趁机指着温雅说,“她就是个人贩子,她爸妈也是人贩子,一家都是人贩子!你们这些万恶的人贩子,统统都该枪毙!”
人贩子,多能激起众怒的词,原本想上来帮她的人,也都退回去了,用嫌恶的目光看着她。
温雅手指缓缓收紧,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像一根根刺刺向她。
众人的反应,周黎很满意,得意地指着她,向周围人诉说她的罪恶。
“我大哥被她们一家害的那么惨,她居然还有脸喊他那么多年的哥哥,你也配当他妹妹?真恶心!”
周围的闪光灯格外刺眼,很多人在拍她,他们义愤填膺,似一群正义使者在批判罪恶滔天的犯人。
温雅站在人群中,狼狈无处遁形。
“不是!”她抑制着逃离的冲动,朝人群中喊出这两个字,人群短暂的安静下来。
周黎愣了下,错愕地看向她,不知她何时从地上爬起来了,“你说什么?”
温雅抬起头,点漆的瞳孔对上周黎的目光,“我不是人贩子,我爸妈也不是!”
孤立无援,无人相信,她的辩解在数道冷漠的目光下,显得是那么苍白可笑。
也是,连周砚都不信,又怎么能指望别人相信呢。
周黎错愕片刻,被她气笑了,“你爸妈都在监狱里蹲着呢,还说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了?那还要法律干什么!”
“你们就是人贩子,你们一家,一辈子都是人贩子!!”
周黎声音很大,恨不得拿大喇叭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哦不对,曾经可是轰动全国的新闻,已经举国皆知了。
周家什么身份地位?周家的大少爷被人贩子拐卖二十年,这么劲爆的新闻哪个媒体不争先恐后的报道。
温雅父母的照片现在还能在网上搜到,唯一庆幸的是,温雅并未被报道出来,在封闭学校三年,再出来的时候,热度早就过了,也让她躲过了那阵子的网暴。
然而此刻被周黎提起,那些早已被人遗忘的新闻,再次掀起了浪花。
周围人开始讨论当年那件案子。
周黎得意的挑眉,伸出一根手指,戳着温雅的肩膀,“怎么样,没话说了吧?大家都知道你们家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听着周围不堪入耳的讨论,温雅红了眼,像一只应激的猫,猛地推开周黎,“我说不是就不是!”
周黎一个不查崴了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阿黎!”楚思惊呼一声,上前想将她扶起来。
周黎坐在地上,愤恨又惊愕,“你还敢推我?”
温雅也瞪着她,余怒未消。
周黎刚想爬起来跟她拼命,忽然人群响起了一阵骚动。
温雅转头看去,人群主动让开一条路。
不远处,周砚一身高定西服,迈着修长的双腿朝这边走来。
某种情绪在他眼底快速闪过,或困惑,或愤怒,他脸色变得古怪,“你刚才还叫我哥哥,你这是什么表情?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他声音很轻,轻得像是幽灵,阴森、刺骨。
只有两个字能形容:疯子。
温雅偏头,避开他的视线,她过往岁月中最亲近的人,此刻是距离最近的陌生人。
陌生的叫人害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扣着她下颚的手指缓缓松开,仰靠在座椅上,闭上双眼。
温雅瘫坐在椅子上,如临大赦般,悄然吐出一口气。
她偏过头,目光穿过车窗,落在桥底的老人身上,城市灯火倒映在她的眼中,一片孤寂。
周砚他手机响了,接了电话,隐约间,温雅听到是楚思的声音。
“我现在过去。”
周砚只说了这一句,掐断电话,扯了扯领口,冷淡地丢出两个字,“下去。”
温雅怔了怔,回头看向他。
周砚也恢复了平静,就是说的话不太好听,“我叫你滚下去。”
温雅急忙推开车门,以最快的速度下了车。
车子扬长而去,扑了她一脸的灰尘。
她盯着那辆融入车流中的豪车,直至消失,她忽然自嘲一笑。
楚思,是周砚上大学认识的。
如果不是楚思牵线搭桥,周砚没那么容易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后来他回到周家,一年前两人订婚,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他却还是做出对不起楚思的事情。
如果楚思知道,他和自己曾经名义上的妹妹私底下搞在一起,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她擦了擦眼泪,看向不远处的天桥。
不过隔着一座桥的距离,她却没有勇气走过去。
她怕,怕周砚留下她是一场考验。
温雅在坐了很久,默默地守在对面,路上的车渐渐少了,行人也少了。
城市渐渐沉睡,清冷的路灯静立在路边,将她与父亲遥遥隔开。
没多久,几个年轻人走了过来,踹了踹蜷缩在地上的老人。
温清海从梦中惊醒,茫然地看着几人,嘴里说着蹩脚的普通话。
“老头,去别的地儿!”
温清海惹不起这几个人,他讪讪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地上不知从哪捡来的纸壳子,一步三回头离开了桥底。
其中有个人眼尖地发现他裤兜里露出的现金,偷摸追上去,从他兜里将钱摸出来。
温清海察觉到,立马按住自己的兜,急的说出了方言。
“叽里呱啦说什么?这是我的钱,你个臭老头,偷了我的钱还想走,把钱给我!”
温雅见到这一幕,再也坐不住了,她翻过护栏,朝他们跑过去。
那几名年轻人听不懂,可温雅听懂了。
爸爸在求那些人,“你们不能抢啊,这是我女儿留给我的,我还要去找女儿......”
温雅眼泪夺眶而出,原来他已经知道钱是谁给的。
“住手!”
几人看向温雅,狐疑地盯着她,“你干什么?别多管闲事!”
温雅指着不远处的摄像头,壮着胆子呵斥,“那边有摄像头!你们抢我爸的钱,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再不松开,警察就要来了!”
几人顺着她的手,看见了摄像头,互相眼神交流,还是放开了温清海,头逃离了桥底。
钱也不多,不值得去冒险。
等他们走后,温雅才含着泪看向父亲。
温清海在看到她的那瞬间,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此时四目相对,更是老泪纵横,沙哑苍老的声音响起,“雅雅。”
温雅泪光闪烁,跑过去扑进爸爸的怀里,“爸爸。”
等了七年,所有的心酸和委屈,仿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温雅哭得泣不成声。
父女俩紧紧相拥,如同小时候,那个害怕就躲进父亲怀里的小女孩,也只有此刻,温雅才敢如此放声大哭。
两人坐在天桥下,温清海不断用破旧的衣袖擦拭着眼泪,捧着温雅的脸,想要借着路灯看清女儿。
“雅雅长大了。”温清海比划着与地面的高度,“那时候,你才这么大点。”
说着,老人不禁又哽咽起来。
温雅喉咙发紧,酸涩涌上鼻尖。
七年时间,恍如隔世。
“雅雅,你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温雅红着眼点头,“好,我很好,我马上要毕业了。”
“好啊,好啊,女儿有出息了。”温清海哽咽道,“有机会,爸爸一定要去谢谢那位好心人。”
温雅以前去看他的时候,扯谎说有个好心人资助她上学,爸爸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周砚。
温清海叹息道,“都怪我啊,要不是我,咱们家也不会…雅雅,你恨爸爸吗?”
温雅摇头。
她从来没有恨过他们,当初不去上学是她自己决定的,爸妈并没有逼她。
他们捡回周砚的时候还有没她,他们总不能因为有了自己的女儿,就把捡来的扔了吧?
只是奈何家里太穷,这世道,穷才是原罪。
“雅雅,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都说好人有好报,怎么到了咱们这,就变成这样了?”
温雅说不出话,她也曾怨恨过这个世界,可有什么用,世界不会因为怨恨就会改变。
温清海喃喃道,“要不是放心不下我女儿,怕一个人被欺负,爸爸估计也早就......”
温雅打断他的话,“爸爸,不要说这些,我就只剩你一个亲人了,要是没有了你,那我也活着没有意义了!”
“傻姑娘。”温清海抬起枯槁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爸爸不说了,雅雅,爸爸不想留在这里,想回咱们家去,但是爸爸不知道怎么回去,雅雅,爸爸太没用了。”
温雅握住他的手,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微笑,“爸爸,不要着急,我和你一起回去。”
温清海犹豫道,“那你读书怎么办?”
“没关系的,我反正大四了,马上就毕业,不用上课。”
“雅雅能读大学了,爸爸这几年牢也没白坐。”温清海苦笑打趣。
温雅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才能走,她拿起温清海的口袋,找到他的证件。
一看过期三年了,买不了车票和机票。
她现在身上的钱,不够买票,就算回去了,也没地方住,更不够他们生活。
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她搀扶着老人起来,“爸,我先带你去找个住的地方,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她找了个借口,“等我拿了毕业证,我们就回去。”
“你还是要在大城市发展的,这样才能有出息,有好日子过,跟爸回老那种地方干什么,你告诉爸爸,要怎么才能回去?爸爸自己回去就行了。”
“你的证件都过期了,办新的要时间,等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有钱,爸爸不用担心钱的事。”
温清海半信半疑,还想说什么,温雅就已经拦下出租车,拉着他上车了。
出租车离开的瞬间,周砚这头便接到了消息。
他靠在座椅上,听着电话里的汇报,他只淡淡地说了句,“把人看好。”
温雅扑了个空,录音笔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滚了一圈,滚进了柜子底下。
“看,按这个,就可以录音了。”有少年的声音从柜子下传来。
周砚听到这道声音,也愣了一下。
“这个虽然不能拍照,但是可以把我们说的话都录下来,不过雅雅要保密,不要告诉爸妈录音笔的事,不然哥哥就要挨骂了。”
“哥哥这个是不是要花很多钱?”
“没多少钱,今天可是你生日,喜欢这个礼物吗?”
“喜欢,谢谢哥哥。”
“等以后哥哥赚更多的钱,再给雅雅买手机,好不好?”
“好耶,有了手机是不是哥哥去上学的时候,也能和雅雅聊天了?”
“是啊,不过哥哥要上课,也是不能随便打的。”
少年的声音很温柔,春风和煦,字里行间皆是宠溺。
温雅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周砚,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忽然沉默了?不知道是唤起了他不堪回首的过去,还是想起了过去的自己。
不过都不重要了。
温雅趴在地上,将手伸进柜子底下,将那只录音笔捡出来,用衣服擦了擦。
幸好,还没有摔坏。
这里面有好多录音,记录着她以前所有的快乐,还有妈妈的声音。
妈妈死了,她没见到后一面,没有留下照片,留下的,就只有这里面的声音了。
她把录音笔在纸箱里放好,抱在怀里,抬头看向周砚。
十几年的情谊,这七年来,他可曾有过一丝的心软过?
周砚这次没再阻拦她,而是背过身去,似乎不想看到那些东西。
温雅得到许可,抱着箱子跑进房间里,将东西放在最角落的衣柜里。
她回到客厅,周砚已经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神色不虞,黑色的西装衬得他气质越发的冷峻。
温雅沉默片刻,缓步走到他跟前。
“你为什么会去商场?”周砚也不看她,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橘子,像是随口一问。
温雅捏着衣角,小声扯谎,“我…想买一套衣服上班穿。”
周砚忽地看向她,眼神像是在笑,“你哪来的钱?”
温雅错开他的目光,支支吾吾道,“找,找同学借的。”
“能借你上万的钱买衣服,我倒是想认识一下你这位同学,叫什么?”
温雅身形一怔。
“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怎么,说不出来了?”
在他的逼问下,温雅的头越埋越低。
忽然,周砚站了起来,将她推倒在沙发上。
眼前天旋地转,温雅回过神,男人高大的身影压笼罩下来。
他撑着沙发,右手捏着温雅的下颚,目光如炬,“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温雅对上他危险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如实交代,“我想,给我爸买个手机。”
他显然已经知道了,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修长的手指抚上温雅脸颊,触碰到被打过的地方,传来微微刺痛,温雅瑟缩了一下。
周砚笑了笑,“我说的话,你总是记不住,雅雅,不听话的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
温雅瞳孔闪了闪,蓦地看向他,“你要干什么?”
他手指滑过她的脸脸颊,落在她的唇上,“你不是想见他吗?我满足你这个愿望怎么样。”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温雅清楚,他肯定不会这么好心。
温雅飞快的摇头,“不,不我不见了,以后都不见了!”
“不让你见,你偷偷去见,如今我让你去,你又不去了,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他分明是威胁,温雅如何敢答应。
“就是不想去了,太晚了。”
周砚一笑,“由不得你了。”
温雅只觉得他这笑毛骨悚然,她拼命摇头,眼底写满了祈求。
“不去可以吗?”
周砚好似没看见,勾起她一缕碎发把玩,语调漫不经心,“要么跟我去,要么我请他过来,你自己选。”
她哪里有的选?
温雅有时候也曾好奇,他这副躯体下,是否换了一个灵魂。
否则,一个人怎么能变得如此彻底?
得有多冷血,才能做到这般无情割舍过往?
温雅无力的垂下眼睑。
她选择跟他去,至少在外面,他不会像在这里那般无所顾忌。
半小时后,车子来到一处偏僻的城中村外,前方有座人行天桥,天桥底下,蜷缩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
天色渐晚,桥上行人匆匆,桥下车水马龙,昏黄的路灯照在老人身上,落寞又孤单。
温雅趴在车窗上,死死盯着老人。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爸爸,此刻正无助的缩在天桥下,仿佛是被这个城市遗忘在角落中的人。
他从没走出过大山,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县城,对大城市一无所知,七年的牢狱生活又再度让他与世界脱轨。
很难想象,他一个风烛残年且有前科的老人,要如何在这种陌生地方生存下去。
“爸爸......”
周砚将她拉了回来,“你说,如果他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应该会很开心吧?”
温雅蓦地瞪大眼睛,车窗外光影掠过他的脸,依稀只见他冷峻的轮廓。
“你,你想干什么?”
周砚轻笑,“怎么了,你不是想见他吗?怎么这么害怕。”
温雅疯狂的摇头,紧紧攥住他的袖子,“不!我不见他了,不要去!”
“承蒙他关照二十年,他今天出狱,我也理应去感谢一下,你说呢?二十年”三个字他格外咬重,仿佛带着对那二十年浓浓的怨恨。
她泪眼模糊地望着周砚,近乎绝望地哽咽道:“求你了,别去…哥哥。”
他已经许久不准她喊这两个字了,此刻温雅顾不得,试图用这两个字唤醒他心底的良知。
可周砚眼神一寒,扣住她的下颚,“你喊我什么?”
温雅浑身一颤,“哥......”
话还没喊完,捏着她下颚的手指用力,疼的剩下的话被掐在嗓子眼。
他咬牙切齿,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溢出来,“不准这么叫我!”
“周、周总。”温雅吃痛,艰难地改口。
力道没松,周砚笑了,但眼神冰冷,犹如凝结了整个冬夜的寒意,“再喊一遍?”
温雅望着他,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微微颤动,沾染着泪光,无不诉说着对男人的恐惧。
她都不知道要喊什么,喊哥哥他会生气,喊周总他更生气,两人相处时,温雅从来都不敢对他有任何称呼。
“你是在…怕我?”周砚指间触碰到她的眼角,她抖的更厉害了,整个几乎快要缩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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